驀地,他象一支離弦的利箭,一步便竄到韋清的旁邊,藉著身體的奔勢一把抄起了他。
就在張煥靠近韋清的瞬間,正對韋清的五個回紇人同時發現了張煥,尤其是剛才灌酒的回紇人,反應異常迅捷,他大吼一聲,拔刀而起,兔起鶻落間便衝了上來,但他還是晚了,張煥抱著韋清離河面只剩一步,而他離張煥還有三步。
張煥眼角餘光瞥見身後只有一個回紇人,其他人都在五步之外,他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在跳下河的一剎那,他猛地回身將手中的韋清做勢向回紇人扔去。
後面撲來的回紇人大驚,他本能地收刀伸手,要接住韋清,不料人沒有扔來,眼前卻是一道寒光閃過,他只覺脖子一涼,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張煥一刀劈死了回紇人,他仰天大笑,象乳燕投林般反躍入水中,立刻不見了蹤影。
其他回紇兵被同伴之死阻滯了片刻,等他們衝到岸邊,只見張煥已經在對岸冒出了頭,隨即跳上岸,扛著人向林中奔去,那裡還有一個接應之人,牽著兩匹馬,回紇兵們又驚又怒,一起上馬沿河狂奔,一直奔出百步外,從小橋衝過河去。
對岸的人馬早已沒有了蹤影,回紇兵加速向前疾衝,可就在他們剛剛走了不久,河邊的密林裡忽然衝出十幾個黑影,他們迅速上橋,一齊拔劍砍斷數根橋樑,便上馬向西面奔逸絕塵而去。
天漸漸地亮了,天際被紫色的霞光染得絢麗奪目,在姚水以南,一座叫馬鞍嶺的山腳下,出現了一群疲憊不堪的騎馬士子,他們正是奔逃了一夜張煥等人,這裡距他們逃跑之地已有百里之遙。
“辛兄,他怎麼樣?”張煥上前,瞥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韋清問道。
在紫色的霞光下,張煥才看清楚了這個韋氏家主繼承人的面容,他披頭散髮,肌膚雪白,長長的睫毛,清秀而富有輪廓的五官象極了女人。
只是他的眼中不時透出深深的痛苦,家破人亡給他帶來了太深的刺激,從昨晚到現在,他始終都一言不發。
辛朗向張煥搖了搖頭,表示他也無能為力。
張煥笑了笑,也不再多問,他抬頭看了看延綿數十里的山嶺,沉思片刻,回頭對眾人道:“我們現在極可能已經跑到了回紇軍的前面,隨時都可能碰到他們的斥候,所以最穩妥的辦法是上山躲避,等他們走遠後再返回長安。”
說到此,他縱馬向山道上衝去,眾人紛紛振作精神,跟上了張煥。
第二十八章 立奇功(上)
馬鞍嶺山高林密,地勢險要,從東麓上山倒也方便,一條羊腸小道直通山頂,饒是這樣,眾人到達山頂時已是中午時分,人馬皆困頓之極,好容易尋到一處平坦的草地,大家紛紛倒地休息,馬兒也自去尋覓嫩草。
張煥卻無心休息,一路上高大而密集的林木遮蔽了遠眺的視線,到了視野開闊的山頂,確定回紇軍的方位便是最急切之事。
他爬上一塊巨大的山石,朔風勁吹,將他的衣襟吹得獵獵直響,四周再無遮擋之物,他已站在方圓數十里的最高處,彷彿在雲間下探,地上萬物此時都變得渺小無比。
不須費勁尋找,張煥一眼便看見了遠方星星點點的帳篷,沒錯!就在東北方向約十里外,緊靠姚水,現在已是午後,但回紇軍並沒有拔營開路的跡象。
下午,張煥再一次爬上大石,回紇軍依然沒有動靜,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張煥隨即召集眾人開了個會,按照他的原計劃,他們最多上山躲避一天,待到回紇軍西撤後,再趁夜下山從南面返回長安,可現在回紇軍卻沒有撤離的動靜,而他們所帶的乾糧已經無法支援太久,他們必須要儘快離開。
“我也同意今晚離開,不知去病兄想怎麼走?”辛朗最關心的是韋清的安全,必須要儘快將他送回長安。
張煥沉吟一下道:“我估計這座山嶺少說也有四五十里,回紇軍要西走,至少要先向北行二十里才能繞過山嶺,如果我們從山嶺的西面下山,再向南走,這樣一來,無論回紇軍是駐紮還是拔營,都會離我們越來越遠,百齡兄以為如何?”
辛朗點了點頭。
當天夜裡,眾人沿山麓悄悄地下山了,山的西面遠比東面難走,沒有路不說,而且坡度很陡,眾人小心翼翼地緩慢行走,走到一半時,路越來越艱難,又走了大半個時辰,離下山約還有五百餘步時,走在最前面的趙嚴忽然發現了山下的異常。
“去病,好象不對,山下也有駐軍!”
眾人急忙趕到一處視野開闊的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