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言苦笑道:“我出事了。”“能有什麼事曾大還保不下來,你可是曾大的命根子。”魯衝呵呵笑道。
“去你的,你才是曾大那玩意呢!”禹言他鄉遇戰友,彷彿又回到軍營中,兩個熊兵講起話來葷素不忌,魯衝笑著給了他一拳,砸在禹言身上,暖在了他心裡。
禹言吸了口煙吐了一串菸圈,緩緩道:“任務失敗了,內線失靈,我和弟兄們被僱傭兵包了餃子,猴子和小李子犧牲了,大壯失去了一隻眼睛也退伍了。”
禹言聲音平緩柔和,聽不出輕鬆,也聽不出沉重,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就好象誰家昨天買了醬油,誰家今天又換了瓶煤氣。只在他閃爍的目光中,流露出隱藏在心底最深處那種深深的傷痛,這是他一輩子抹不去的記憶,也將成為他生命中最刻骨銘心的東西。
想起犧牲的小李子和猴子,還有失去眼睛的大壯,禹言心裡更加堵得發慌,一言不發的抽著煙,時隱時現的菸捲燃燒的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龐。那種刻在骨子裡的哀傷,剝去了掩蓋在他身上的層層偽裝,在最親密最可信賴的戰友面前,連生命都可以託付,還需要什麼莫名其妙的偽裝。
魯衝卻能深刻體會禹言此時的心情,不光是因為他們是戰友,更因為他們類似的遭遇。禹言退伍的時候在老曾家裡說的“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句話就是指的魯衝。
當時魯衝是二分隊的隊長,十餘年的老兵,年底就要晉中校提副中隊長了。最後一次執行任務時因情報失靈,遇到某強國那支舉世聞名的特戰隊伏擊,七名戰友在沙漠裡與對手膠著堅持了五天五夜。一望無際的沙漠中,暴露的隊員們成了敵人狙擊手的活靶子,有五位兄弟永遠留在了沙漠深處,最大的二十六歲,最小的二十一歲。
魯衝永遠忘不了沙漠中的禿鷲俯衝著在犧牲的戰友身上啄取他們的血肉的情形,詭異的情景讓他們想起了神秘的天葬,即使是這些不懼生死身經百戰的特種兵,也難以忍受自己親密的戰友被禿鷲消食殆盡的殘酷場面。
魯衝一個人擊斃了六名敵人,已經身中六彈,和倖存的戰友一起舉槍向禿鷲射擊,卻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遭到更猛烈的攻擊,倖存的另一位戰友失去了雙腿。
撤退到國境線時,當時唯一能動的魯衝已經殺紅了眼,營救小隊趕到國境線時,他已經敵我不分,竟朝自己營救自己武裝直升機開槍。把一個意志無比堅強的特種兵逼到這種境地,當時戰鬥的殘酷可以想象。
負責趕來營救的正是禹言和九號他們。直升機輪子還沒落地,禹言一步跨了下來,衝到魯衝身邊,直接一個掌刀砸在了他後脖上,魯衝癱軟下去的時候撂起槍又往直升機掃了一梭子。
特種兵的行動,從來都是等級最高的機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把這些事情擺在桌面上來說,從這點上來說,特種兵是孤獨的,支撐他們的唯一信念就只有祖國兩個字了。
立場相對的特種兵在戰場上代表著自己的祖國,要為自己的同胞謀取最大利益,祖國和同胞是他們心中的最高信念,沒有任何選擇,只能各盡所能生死相搏。其實大多數特種兵都相信,如果不是戰場上相見,換成私下交朋友的話,他們一定可以和自己的對手成為真正的知交良朋,共同的話題能讓他們從戰場上的對手轉變為最好的朋友。
特種兵的戰鬥本來就是伏擊和被伏擊的戰鬥,你能伏擊別人,當然也會受到敵人的伏擊。情報、戰術、技巧、毅力,特種兵對決是全面的較量,這也許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戰鬥了。生與死在特種兵面前只是兩個符號,沒有人會把這兩個符號當回事的。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戰友(3)
特種兵培養不容易,犧牲卻是一眨眼的工夫,因此獵鷹對隊員的培養是殘酷得近乎血腥的,很多預備隊員被退回去的時候身體已經落下重創,只能轉業退伍了。即便如此,每年都還有數以萬計的新兵尖子拼命的往獵鷹大隊鑽,不為別的,因為這裡的兵是最好的。
魯衝對自己人開槍這件事情被禹言壓了下來,只是拉著魯衝向老曾彙報了一下。老曾把魯衝一陣臭罵,根據老曾護犢子的特性,兩個熊兵都知道開槍這事是不會追究了,否則魯衝肯定會落下個處分的。
果然,這事到老曾那裡為止了,但老曾心裡不舒服,自己引以為傲的熊兵竟也有尿褲襠的時候,老曾立馬下令對手下的熊兵進行新一輪大規模的抗打擊訓練,強度比原來大了一倍不止。這以後的新兵選拔更加殘酷無情,幾個選拔隊員甚至在更加殘酷的野外生存訓練中再也沒有走出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