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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樓

“我先回臺裡,一會兒過來住。”

主任拉住她,“折騰什麼,崩了臉是小事嗎?多少觀眾就認你韓珍這張臉。”

越說她越扎心,越覺得蹊蹺。

眉骨此刻紅腫高聳著,一雙杏眼再清麗水靈,模樣也不能硬說多好看。

只怕非得等拆線後,才能上鏡。

韓珍語氣商量,“住院要收拾東西,這裡什麼都沒有。”

主任妥協,又載她回臺裡。

還沒進辦公室,走廊有三五人正扭打成一團,面孔韓珍都熟悉,她節目組那幾人,還有王鈺。

“你們是嫌平日嘴皮子動得不夠利索,想練身手了!”主任氣急敗壞,“這是電視臺,不是菜市場,給自己留點臉。”

導播不服氣,指著王鈺,“查了監控,東西就是她放的,韓珍流這麼多血,她還滿臉無所謂。”

“我怎麼無所謂?但凡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都是你們組裡的?我好心搬進去,怎麼知道它會爆炸。”

王鈺北方人,身高172,比一般女生骨架大,體格再相對健壯,一對四也吃力。

推搡中像被和麵團,衣服頭髮揉扯得凌亂。

她理了下衣襟,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心虛,“我絕不是成心的,韓珍醫藥費,誤工費,我出。”

監控記錄得很清楚,王鈺又喝醉,把快遞點,本不屬於臺裡的東西扛了回來。

整件事,荒唐又湊巧。

念在她無心之失,主任勸韓珍大事化小,她臉孔上浸著寒氣,下午回一院,就請面板科專家會診。

傷養了幾天拆線,消腫了沒好全,橫亙在眉尾,一條細長紅痕。

韓珍回臺裡,《靈光一閃》正在錄播,接替她的女主持,叫餘茉莉,娃娃臉巴掌大,熱情洋溢,聲音奶甜。

剛從上鏡記者升至主持人,她專業熟練度不及韓珍,常吃螺絲,鬧不少笑話,但觀眾緣好,屬於純真無害這一掛。

新面孔,撐住了節目熱度。

這一行,年輕新鮮血液,更迭的速度極快,韓珍直剌剌上頂樓,往臺長辦公桌上放了封自薦信,自薦入新聞中心。

她整理出做文稿記者時,下鄉區縣,採風撰的文章,有兩篇,在江州報上刊登過,成績斐然。

王鈺背後是真金白銀的資本,她沒十足十的把握,心裡擔著塊重石。

出了玉蘭臺,天空飄起細細密密的雨絲,纏綿得像情人的吻。

黃橋撐著把黑傘,快速逼近,“韓小姐。”

韓珍一個激靈,捂住胸口,“你怎麼走路不聲不響的…”

他伸手一指,奧迪A6泊在街口不起眼的拐角處,“首長,在等你。”

季庭宗這幾天陪書記考察滬原市,上令下達,省辦公廳一把手並不清閒,他靠在後座,闔著眼,面孔顯露倦意。

車內氣氛沉寂,韓珍怕擾他休息,一直憋著不出聲,餘光在車內亂晃,落到他手背虯結凸起的幾縷青筋。

她指腹似有似無地撫過,有幾處擴散成硬幣大小的淤青,“你去扎針了?”

季庭宗半張側臉,陷落進窗外霓虹,“嗯,水土不服。”

“你不在虞山,去外地了?”

他鼻音很重,“滬原。”

“旅遊還是公幹?滬原有好幾處少數民族安營紮寨的5A級景區。”

“考察。”

她目光掠過他挺直鼻樑,伸頸看沿途街景,越來越陌生,“我們這是去哪兒?”

男人捻了捻眉心,側目瞧她,她一雙溼漉漉的杏眼,看什麼都似濃情蜜意的,他悶笑,“去賣你的舌頭。”

韓珍愕然,舔舔唇,縮回座位,一言不敢發了。

奧迪泊在一處室外停車坪,舉目是棟高聳的雙翼型建築,黃橋拉開後座車門,韓珍跟著下車,直上三十六層。

這棟建築外觀與酒店無甚區別,裡頭裝潢也像,美式浮雕走廊,鋪厚實紅地毯,韓珍腳步虛浮走在上面,無聲無息。

她心跳如擂鼓,似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季庭宗的意圖,情與慾念,未免太直白。

侍者用卡滴開金屬門鎖,畢恭畢敬,“季先生請慢用。”

他在門口駐足,手臂虛虛實實攬住她肩膀,“你先進。”

韓珍腿根發軟,紅霞漫過耳根,踏進去後,怔了一下,入目並非雪白的大床,是一間光線偏冷,散著冷冽香氣的堂食雅間。

方桌上擺著八冷八熱,十六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