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二樓辦公室前,手機響了三聲,備註是“季”,筱涵滿臉不愉快盯著她,明顯有話要說。
韓珍一時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
跟隨進來的是位老記者,義憤填膺,先往桌上拍一掌,“藍玉縣的遮醜布,這次市裡又打算蓋多久。”
新聞記者號稱無冕之王,從矇昧中睜眼,在喑啞裡發聲,多數懷著一腔赤膽熱血。
不似韓珍在文娛中心,按部就班做節目錄播,她猜到筱涵的意思,摁了電話,“師姐,你們要播藍玉縣?”
“我看過你之前的節目。”筱涵叩桌角,反問,“是不是認識遞上訪信的老雷?”
韓珍頓了頓,“見過幾面。”
“那就由你去聯絡,我要做一期他的採訪,縣長家暴妻子致殘,不予醫治,這是殺人未遂,比經濟犯罪更嚴重,作為新聞切入點。”
她欲言又止,老記者回頭打量,姑娘文靜纖弱,臉上疑色變重,“你靠譜嗎?”
筱涵也望向她,韓珍挺平靜,目光清澈,“恐怕要等兩天,不止市臺,省臺,各衛視報社,也會想訪老雷,他陪妹妹住一院特護病房,有便衣警察守著,不允許任何媒體採訪。”
她往前一步,“等其他媒體爭先恐後的勢頭過去,我們再有動作,防得也沒那麼兇了。”
老記者點頭,“靠譜。”
韓珍從辦公室出來,回撥季庭宗電話,那頭正開會,直接摁斷了。
…
她叢臺裡出來後,去了趟顏姐家,在市中心紫荊廣場附近,一套二百來坪的複式房。
顏姐正蹲在衛生間,手洗小孩內衣褲,她女兒不到六歲,名叫顏多樂,英譯美元的諧音。
是買精做的人工受孕,精子來源是一位俄羅斯混血交換生,黑頭髮,棕色眼睛,高大英俊。
她第一任老公住香港南區,家族有基業,因此花天酒地,沾太多惡習患上弱精症,男人好面子,尤其好下半身的面兒,不遵醫囑,私生活也不收斂,結果惡化成死精。
顏姐想要自己的小孩,為生下多樂遭不少罪,好在小姑娘健康,棕發天生微卷,瓷娃娃似的漂亮。
韓珍順路捎了幾件適齡兒童的小衣服,和一瓶香水擱桌上,往屋裡望,“多樂呢?”
“在學校。”顏姐擦乾手,大敞開窗戶,點了根女士細煙,味道很淡,“東西在抽屜裡,影片和照片都有。”
照片翻兩張,她早已能心平氣和,是周斯啟跟男模在電影院牽手,親暱泡吧的場景。
私家偵探拍攝的,角度多方位,氣氛拉得也曖昧,有眼睛都能瞧出不對勁。
場景多數在外市,有婚姻做掩護,他在別墅停車坪敢跟男人搞,丟了這層遮醜布,他母親駱倩極度不滿,周斯啟只能偷偷摸摸亂來。
“影片更勁爆。”顏姐表情複雜,端著菸灰缸,磕了磕灰,“珍珍,你是夠能忍的,一年多這事從未跟我提過,要我早晚跟這狗東西幹一架。”
“不是沒想過。”韓珍收好燒錄的光碟,“頭破血流,也改變不了事實。”
“你挖這些料做什麼,敲周家竹槓?”
她搖頭,求財沒必要,房地產公司糾紛多,有律師團,也有能鬧事的流氓地痞。
大機率錢一分拿不到,被反手扣上詐騙罪,夠她喝一壺。
韓珍說,“我有打算,沒被察覺吧?”
她一開始準備自己找,娛記也認識一兩個,交情不深,怕洩她隱私,周家在區裡也是有名有姓的富人家。
想到顏姐路子更廣,心眼兒也多,作為中間人出面,查不到韓珍頭上,在雲海樓主持時,才委託了這件事。
“你放心,我聘的私家偵探是熟手,絕對神不知鬼不覺。”顏姐揮手散味兒,環抱胳膊,“趕緊坦白,上次雲海樓接你的男人是誰?”
她裝聽不懂,牙籤戳果盤裡的蘋果,含糊回應,“哪有男人。”
“藏著,搞地下情?”顏姐笑得飽含深意,“瞧著是挺不俗的,比例身材,下面的輪廓,床上應該爆發力猛,強悍持久。”
韓珍瞪大眼,耳尖兒微紅。
說得挺中肯,她沒否認。
顏姐晚上有局,沒留她吃飯,開車去接顏多樂放學,順道載她一程。
“換車了?”韓珍打量內飾一圈。
“跑業務,開個破別克,那些老闆理都不理,車是臉面。”
工作方面的事,顏姐從不多說,神神秘秘的,總之不犯法,沒灰色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