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旅店的老闆兼賬房兼櫃檯收銀員,在寫賬本之餘,通常也會寫寫日記,事實上,我老婆就常常說我沒有向文學界發展是巫師世界的一大損失。
從我是一個小男孩開始就有一個夢想,當一個舉世有名的魁地奇運動員,可惜我的飛行課老師很直接地告訴我——如果你連離地半米的掃帚都坐不穩,如何去打魁地奇?
痛苦失望了許久之後,樂觀開朗的我沒有氣餒,而是用父親留下的錢開了一家可愛的小旅店——請注意,千萬不要把我的旅店和破釜酒吧那樣的爛店相提並論,兩者之間是有本質區別的。
我將整個小旅店裝修成維多利亞時代的鄉村風格,厚實的木質地板,光滑紅漆扶手樓梯,乾淨整潔的客房,還有可口美味的飯菜——我老婆的手藝。
可惜,《預言家日報》那群白痴有眼不識金鑲玉,只肯給我的旅店評定為三星級的,那麼多年來,我申請不下一百次了,他們都不肯給加顆星;於是,我憤怒之餘,自己給門口的招牌上又多畫了兩顆星。
雖然生意不錯,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我的夢想,於是我努力培養我的兒子在飛行方面的才能,遺憾的是,這孩子似乎繼承了我的血統,絲毫沒有飛行方面的天賦,不,似乎更糟,他只要離開地面五公分,就會頭暈目眩,把一個人看成兩個——俗稱“暈掃帚”。
畢業後的兒子,抱著對魁地奇的滿腔熱情去了著名的光輪比賽掃帚公司任職,現在已經是市場營銷部主任了。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暗暗下定決心,總有一天我們家會出一個優秀的魁地奇球手,我絕對會活著看到這一天的!!!
請大家不要嫌我囉嗦,人老了就會這樣,很快就進入正題了!
……
那年的聖誕假期格外寒冷,大雪下個不停,把外邊的地面蓋得嚴嚴實實的,所以店裡的生意格外差勁,總共也就三五個客人在大廳的餐桌旁吃飯或喝茶。
兒子一過完聖誕節就奉命出差去了,而剛嫁進來的兒媳婦正在店裡一邊幫忙,一邊等待出差的兒子回來。
時鐘剛過了八點,突然,旅店的大門被用力推開,兩個人影帶著滿身的風雪走進了我的旅店。
原本趴在櫃檯上的我本來已經快要睡著了,猛的被竄進來的冷風給凍醒了,連忙擦擦快要流出來的口水,抬頭看人……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和一個小姑娘。
那個男人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遮得低低的,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從他一進來,整個旅店就立刻瀰漫著一種迫人的寒意,本來充滿說話聲的餐廳立刻就安靜了。
當那個女孩子摘下帽子的時候——唉呀媽呀,我的老心肝撲撲亂跳了好了一陣!
她有一頭閃亮的銀色捲髮,秀氣漂亮又明豔照人,一站在店門口,就猶如一盞明燈一般把整個昏暗的餐廳都照亮了——我老人家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那女孩就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好像很疲勞;但是還是保持良好的教養;她說話的聲音也清脆好聽,斯文有禮得喊了好幾聲,我那傻看的兒媳婦這才緩過神來,晃了晃腦袋,顛顛地上前招呼。
當時在一樓餐廳的幾個客人都呆呆地看著那女孩,直到女孩旁邊那個男人輕輕咳嗽了一身,然後慢慢掀開頭上的斗篷——大家頓時又都呆住了。
他靠左的大半邊臉白皙俊美,英俊地讓我兒媳婦眼睛都亮了——幸虧我兒子不在;
但是他的右小半邊臉破滅得厲害,好像被奇怪的火燒過了一樣,惡魔般地扭曲著,把我兒媳婦剛剛萌動的芳心又給撲滅了——善哉善哉,世界和平。
那個男人高大挺拔,安靜地站在那裡,有點厭倦的樣子,一言不發;他似乎有一種魔力,不想要語言就能讓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只輕輕的一聲咳嗽,大家就立刻把頭低下去了——我們都明白了,他不喜歡別人老是盯著那女孩看。
男人的舉止說不出的優雅高貴,但是身上卻透著一種陰狠迫人的寒氣,似乎一把沾滿血跡的利刃,隨時都會再次出鞘傷人;不一會兒,餐廳裡僅剩的客人們就都不見了,悄無聲息地溜上了樓。
幸虧我是個見過世面的店老闆,沉得住氣;這才抗住了不倒下。
請大家不要把我當做沒有眼力的鄉下小店的老頭,事實上,我的旅店接待過許多精彩的客人:
有當初剛剛走馬上任的魔法部部長——拽得恨不得把鼻子頂到天花板上去;險些拆了我家天花板的巨人;躲在房間裡日夜數錢的古靈閣的妖精們,還有許許多多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