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拿著一支魔杖,輕輕一揮,一陣氣流鼓動;艾比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射中了一樣,全身疼痛異常,面板灼熱,手腳麻木,艾比覺得又委屈又憤怒,死死地咬住嘴唇就是不肯叫出聲;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變化,慢慢地退去偽裝,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樣子。
小蝙蝠給她的藥水劑量是一整天的,藥效很穩定,除非喝下解藥,否則只有等時間過去才會現出原形來,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生生用咒語催逼她顯形,讓她吃點苦——這是懲罰,她知道。
月光從屋角高高的小氣窗透過來,照在女孩子身上,光豔的銀色長卷發濃密地覆在地上,衣服鬆鬆垮垮地搭著,女孩子大口大口喘著氣,努力扯著自己的衣服不讓它掉下去,臉色蒼白,粉色的嘴唇已經快要咬出血來了——只有翠綠的眼睛還是那麼透澈明亮。
“我很生氣。”托馬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有一種奇特的複雜,慢慢開口,“我對你和你的家人不夠善意嗎?……可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逃跑,躲避?”
他度著優雅的步子,來到艾比面前俯下身體,細細地看著這個女孩子,口氣中有些疑惑:“我……做了什麼不妥的事情了嗎?”
艾比明瞭,這傢伙顯然對自己的手段很自信,原本認為已經把格林一家給穩住了,誰知道只等他一離去,人家早就人去樓空了;他一定是奇怪自己露出什麼破綻了?!
艾比腦子裡過無數念頭,不知為什麼,她有一個奇特的直覺——他這樣興師動眾地尋找她,並不是為了出口惡氣,或是殺了她。那……他為什麼要挖地三尺也要把她刨出來呢?而且,他似乎對她的興趣大過於對於她祖父母的興趣。
艾比拼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裝傻顯然已經沒用了,必要的時候,也需要露出一點爪子給敵人看看的:
“我不信任你——從一開始就不信任你;”艾比開始說,“你也許不知道……我的父母死得很慘……是死在我的面前的,大家都以為我忘記了六歲之前的一切;是的,我是忘了,可是,我沒有忘記那些攻擊我們的黑巫師的恐怖氣息!那種氣息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裡——你,你的身上也有這樣的氣息!”
“就這樣?就這樣,你們就落荒而逃了?”托馬斯譏笑。
艾比抬起蒼白的臉,勇敢地說:“你對我和我的家人隱瞞了太多東西了,你的名字,你的來歷,還有你的身份……我說服了祖父母離開,認為這樣更安全。”
“還有後來你對我講的話——魂器,我不瞭解,但是,我知道那是很高深的黑巫術,是禁術!!你卻那樣輕鬆簡單地談起它?”艾比越說越鎮定,完全進入狀態。
——憑良心說,這傢伙的確哄倒了格林老夫婦倆,可惜,他遇上了林美好。
“你知道的不少;還知道些什麼?”托馬斯微笑著。
艾比咬了咬牙,直視托馬斯:
“我,我還知道,從我們一進到這個屋子開始,我們就一直在說蛇佬腔——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是蛇語者的?你又為什麼也會說蛇佬腔?還有——你,究竟是誰!”
話一落音,艾比就感覺一陣冷冽銳利的氣息撲面而來,有如冰刺入骨,但這氣息又瞬間消失不見,她勇敢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說實話,從今天一見面開始,她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眼前的這個托馬斯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到底哪裡不一樣呢?她又說不清楚,嗯,好像比之前的那個托馬斯多了點什麼。多了點什麼呢?
托馬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艾比,開始輕輕笑了起來,還越笑越響亮,笑地艾比幾欲開口,然後他慢慢地收住笑聲,褐色的眼睛愈發璀璨奪目,他定定地望著艾比,繼續用蛇佬腔說話:
“你終於察覺到了…… ……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蛇佬腔了。很久很久了……我上次和一個‘人’說蛇佬腔的時候,感覺很不好。”
他緩緩地側過頭,聲音悠遠,好像思緒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很糟的經歷,骯髒,粗魯,卑賤,玷辱了高貴的門第…… ……我很憤怒,無法忍受這個——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願意和任何‘人’說蛇佬腔了……”
他似乎有些出神:“……這麼多年了,我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的人,沒有一個人會說這種語言…… ……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蛇語者了。”
他回過頭,又看著艾比,寶石般的眸子好像蒙上了一層霧,透著深邃的光彩:“……可是,我遇見了你。我看見你和那條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