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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州姓賈的,有話求見。

劉八太尉正待打點動身,往台州訪問賈貴妃親族。聞知此言,又只怕是冒名而來的。喚個心腹親隨,先叩來歷分明,方準相見。

不一時,親隨回話道:“是賈涉之子賈似道。”劉八太尉道:“快請進。”原來內相衙門,規矩最大。尋常只是呼喚而已,那個“請”字,也不容易說的,此乃是貴妃面上。當時賈似道見了劉八太尉,慌忙下拜。太尉雖然答禮,心下尚然懷疑。細細盤問,方知是實。留了茶飯,送在書館中安宿。

次早入宮,報與賈貴妃知道。貴妃向理宗皇帝說了,宣似道入宮,與貴妃相見。說起家常,姐弟二人,抱頭而哭。貴妃引賈似道就在宮中見駕,哭道:“妾只有這個兄弟,無家無室,伏乞聖恩重瞳看覷。”理宗御筆,除授籍田令。即命劉八太尉在臨安城中,撥置甲第一區;又選宮中美女十人,賜為妻妾;黃金三千兩,白金十萬兩,以備家資。

似道謝恩已畢,同劉八太尉出宮去了。似道叮囑劉八太尉道:“蒙聖恩賜我住宅,必須近西湖一帶,方稱下懷。”此時劉八太尉在貴妃面上,巴不得奉承賈似道,只揀湖上大宅院,自賠錢鈔,倍價買來,與他做第宅,奴僕器用,色色皆備。次日,宮中發出美女十名,貴妃又私贈金銀寶玩器皿,共十餘車。似道一朝富貴,將百金賞了陳二郎,謝了報信之故;又將百金賞賜典鋪中,償其賃衣。典鋪中那裡敢受?反備盛禮來賀喜。自此賈貴妃不時宣召似道入宮相會,聖駕遊湖,也時常幸其私第,或同飲博遊戲,相待如家人一般,恩幸無比。

似道恃著椒房之寵,全然不惜體面,每日或轎或馬,出入諸名妓家。遇著中意時,不拘一五一十,總拉到西湖上與賓客乘舟遊玩。若賓客眾多,分船並進。另有小艇往來,載酒餚不絕。你說賈似道起自寒微,有甚賓客?有句古詩說得好,道是:“貧賤親戚離,富貴他人合。”賈似道做了國戚,朝廷恩寵日隆,那一個不趨奉他?只要一人進身,轉相薦引,自然其門如市了。文人如廖瑩中、翁應龍、趙分如等,武臣如夏貴、孫虎臣等,這都是門客中出色有名的,其餘不可盡述也。

一日,理宗皇帝遊苑,登鳳皇山,至夜望見西湖內燈火輝煌,一片光明。向左右說道:“此必賈似道也。”命飛騎探聽,果然是似道遊湖。天子對貴妃說了,又將金帛一車,贈為酒資。以此似道愈加肆意,全無忌憚。詩曰:天子偷安無遠猷,縱容貴戚恣遨遊。

問他無賽西湖景,可是安邊第一籌?

那時宋朝仗蒙古兵力,滅了金人。又聽了趙範、趙葵之計,與蒙古構難,要守河據關,收復三京。蒙古引兵入寇,責我敗盟,準漢騷動,天子憂惶。賈似道自思無功受寵,怎能勾超官進爵?又恐被人彈議。要立個蓋世功名,以取大位,除非是安邊蕩寇,方是目前第一個大題目。乃自薦素諳韜略,願往淮揚招兵破賊,為天子保障東南。理宗大喜,遂封為兩淮制置大使,建節淮揚。賈似道謝恩辭朝,攜了妻妾賓客,來淮揚赴任。

三日後,密差門下心腹訪問生母胡氏,果然跟個石匠,在廣陵驛東首住居。訪得親切,回覆了似道,似道即差轎馬人夫擺著儀從去迎接。本衙門聽事官率領人夫,向胡氏磕頭,到把胡氏險些唬倒。聽事官致了制使之命,方才心下安穩。胡氏道:“身既從夫,不可自專。”急教人去尋石匠回家,對他說了。石匠也要跟去,胡氏不能阻當,只得同行。胡氏乘轎在前,石匠騎馬在後,前呼後擁,來到制使府。似道請母親進私衙相見,抱頭而哭。算來母子分散時,似道止三歲,胡氏二十餘歲,到今又三十多年了,方才會面相識,豈不傷感?

似道聞得石匠也跟隨到來,不好相見。即將白金三百兩,差個心腹人伴他往江上興販。暗地授計,半途中將石匠灌醉,推墜江中,只將病死回報,胡氏也感傷了一常自此母子團圓,永無牽帶。

似道鎮守淮揚六年,僥倖東南無事。天子因貴妃思想兄弟,乃欽取似道還朝,加同樞密院事。此時丁大全罷相,吳潛代之。那吳潛號履齋,為人豪雋自喜,引進兄弟,俱為顯職。賈似道忌他位居己上,乃造成飛謠,教宮中小內侍於天子面前歌之。謠雲:大蜈公,小娛公,盡是人間業毒蟲。

夤緣攀附百蟲叢,若使飛天便食龍。

天子聞得,乃問似道雲:“聞街坊小兒盡歌此謠,主何兇吉?”似道奏道:“謠言皆熒惑星化為小兒,教人間童子歌之。

此乃天意,不可不察。‘蜈’與‘吳’同,以臣愚見推之,‘大娛公,小娛公’,乃指吳潛兄弟,專權亂國。若使養成其志,必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