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瘦了,而且還帶著病容,也許,你看起來完美如初,但是有誰看得見你內心的創傷?你把它掩藏得非常嚴密,但是我能感覺出來。”
他的聲音充滿了感情,令藍霞無法不為之動容,她忍住心中逐漸激盪的悲情,用一種固執的語調告訴他:
“在我的生命裡,一個強過一個的浪頭正接二連三的撲打過來,我明白我終必要在某一個浪頭下滅頂,而你只是正好趕上了這個浪頭而已,我不想對誰說抱歉,而只能告訴你,我很遺憾!”
“你終究還是吐露了內心真正的感受,我也始終相信你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偉風感動又欣慰,歡喜又悲傷地告訴她,而在這一段時間內,他始終不忘緊捏著可倪的手。他又迫切地問著藍霞道:
“告訴我,你遭遇了什麼麻煩?是不是西靖廣不放過你?還是銀夜她──?”
藍霞搖頭苦笑:
“我和她唯一的解套方式,就是終結其中一個人。”
她把眼光投向了銀夜,平靜而溫柔地問她:
“是不是?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你想甩了我,這是永遠不可能的,連上帝都不能終結我們之間的一切。”
銀夜以迸發而出的歇斯底里呼喊回應,又伸出雙臂向偉風和可倪揮舞著,開始傾倒她充天塞地的悲怨控訴:
“我們十八歲就在一起了,我們手牽著手,包著同一件舊風衣走過大半個地球,我們啃同一個黑麥麵包,分著喝每一罐冰冷的礦泉水,直到我們一起名成利就,開始同享榮華富貴,可是,她開始想甩掉我,把我當舊包袱一樣甩掉,沒有錯,你,袁偉風,你只是倒楣正好趕上了這個浪頭面已,我和她總有這麼一天要攤牌,要解決個水落石出的。”
“你口口聲聲說她是你的,你只是想佔有她,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愛,該怎麼樣做才叫愛。”
偉風脫口而出糾正銀夜。於是,她又一次被激怒了。她伸出了手指,把攻擊的矛頭指向了偉風身邊的可倪:
“你,現在輪到你,你為什麼始終不說話,你們都說愛情不是佔有,那麼我請你說說看,你的老公和這個女人上了床,你甚至親眼看見他個互相吐露交心體己的綿綿情話,你有什麼感覺?你還能說得出愛不是佔有,你對這些一點也不在乎嗎?”
“我……我……”
可倪悲淚盈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銀夜見狀又逼近一步再說:
“我還有更精采的謎底要告訴你,你睜大眼睛看看,她是誰?”
她指著可倪,又指著藍霞。
“你老公口中的花紗,你心目中崇拜的偶像,就是同一個人,就是她!她就是你們千疼萬愛的衛藍霞。”
“啊──!”
可倪和偉風目瞪口呆,完完全全陷入了巫師一般的銀夜所營造的驚悚情境之中,恍惚不知今生何世。
“衛──藍──霞!”
可倪催眠一般,落著淚,迷離失措地呢喃著,重複著這個令她百感交集,內心波濤澎湃洶湧的名字。
藍霞定定站著,如同被釘上了十字架的耶穌基督,靜靜承受著一切的質疑與撻伐,一切的否定與折辱。
“怎麼樣?可敬可愛的崇拜者,你的偶像和你的老公上了床,這個震撼夠刺激吧!”
銀夜的臉上浮著亢奮的獰笑,大聲地向可倪挑釁著。
“這──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可倪茫然地、無助地、驚訝地搖著頭,掙脫著被偉風緊捏著的手。
銀夜再追進道:
“怎麼,傻女孩,我不是告訴過你,一個大人物也得在某一個時間和某一個地方做某一件事嗎?那麼,一個名設計師要和某一個陌生的男人偷情做愛,不就和一個著名的模特兒和某一個陌生的女孩會面同樣具有可能性,而且是絲毫不足為奇嗎?是不是?告訴我,小傻瓜,現在,你還是這麼崇拜你的衛藍霞嗎?你當面告訴她,告訴她啊!”
“我──”
可倪顫抖著,哭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仍舊下意識在掙扎著想擺脫偉風的執握,但是,偉風不放開她。
“哈哈哈!衛藍霞,你這個自戀狂,自私鬼,你現在的滋味怎麼樣?被崇拜和被厭惡、被仇視的滋味撞在一起,是什麼一種經驗啊?告訴我,你告訴我。”
銀夜撲向藍霞,搖晃著她,瘋狂地呼喊。
藍霞漠然不動,任她搖撼著,然後在突兀中出手揮出一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