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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只是沒床蓆。”張順道:“我們自有措置。”婆婆道:“客人,只怕早晚有大軍來!”張順道:“我們自有迴避。”

當時開門,放柴進和伴當入來,都倚了朴刀,放了行李,取些乾糧燒餅出來了。張順再來江邊,望那江景時,見金山寺正在江心裡,但見:

江吞鰲背,山聳龍鱗,爛銀盤湧出青螺,軟翠堆遠拖素練。遙觀金殿,受八面之天風;遠望鐘樓,倚千層之石壁。梵塔高侵滄海日,講堂低映碧波雲。無邊閣,看萬里征帆;飛步亭,納一天爽氣。郭璞墓中龍吐浪,金山寺裡鬼移燈。

張順在江邊看了一回,心中思忖道:“潤州呂樞密,必然時常到這山上。我且今夜去走一遭,必知訊息。”回來和柴進商量道:“如今來到這裡,一隻小船也沒,怎知隔江之事。我今夜把衣服打拴了,兩個大銀頂在頭上,直赴過金山寺去,把些財賄與那和尚,討個虛實,回報先鋒哥哥。你只在此間等候。”柴進道:“早幹了事便回。”

是夜星月交輝,風恬浪靜,水天一色,黃昏時分,張順脫膊了,扁紮起一腰白絹水裙兒,把這頭巾衣服,裹了兩個大銀,拴縛在頭上,腰間帶一把尖刀,從瓜洲下水,直赴江心中來。那水淹不過他胸脯,在水中如走旱路。看看赴到金山腳下,見石峰邊纜著一隻小船,張順爬到船邊,除下頭上衣包,解了溼衣,擦拭了身上,穿上衣服,坐在船中。聽得潤州更鼓,正打三更,張順伏在船內望時,只見上溜頭一隻小船,搖將過來。張順看了道:“這隻船來得蹺蹊,必有奸細!”便要放船開去,不想那隻船一條大索繫了,又無櫓篙,張順只得又脫了衣服,拔出尖刀,再跳下江裡,直赴到那船邊。

船上兩個人搖著櫓,只望北岸,不堤防南邊,只顧搖。張順卻從水底下一鑽,鑽到船邊,扳住船舷把尖刀一削,兩個搖櫓的撒了櫓,倒撞下江裡去了。張順早跳在船上。那船艙裡鑽出兩個人來,張順手起一刀,砍得一個下水去,那個嚇得倒入艙裡去。

張順喝道:“你是甚人?那裡來的船隻?實說,我便饒你!”那人道:“好漢聽稟:小人是此間揚州城外定浦村陳將士家幹人,使小人過潤州投拜呂樞密那裡獻糧準了,使個虞候和小人同回,索要白糧五萬石,船三百隻,作進奉之禮。”張順道:“那個虞候,姓甚名誰?是在那裡?”幹人道:“虞候姓葉名貴,卻才好漢砍下江裡去的便是。”張順道:“你卻姓甚?甚麼名字?幾時過去投拜?船裡有甚物件?”幹人道:“小人姓吳名成,今年正月初七日渡江。呂樞密直教小人去蘇州,見了御弟三大王方貌,關了號色旌旗三百面,並主入陳將士官誥,封做揚州府尹,正授中明大夫名爵,更有號衣一千領,及呂樞密札付一道。”張順又問道:“你的主人,姓甚名字?有多少人馬?”吳成道:“人有數千,馬有百十餘匹。嫡親有兩個孩兒,好生了得,長子陳益,次子陳泰。主人將士,叫做陳觀。”張順都問了備細,一刀也把吳成剁下水裡去了。船尾上搖起櫓來,逕搖到瓜洲。

柴進聽櫓聲響,急忙出來看時,見張順搖只船來,柴進便問來由。張順把前事一一說了,柴進大喜,去船艙裡,取出一包袱文書,並三百面紅絹號旗,雜色號衣一千領,做兩擔打疊了。張順道:“我卻去取了衣裳來。”把船再搖到金山腳下,取了衣裳,巾幘,銀子,再搖到瓜洲岸邊,天色方曉,重霧罩地。張順把船砍漏,推開江裡去沉了。來到屋下,把三二兩銀子,與了婆婆,兩個伴當,挑了擔子,逕回揚州來。此時宋先鋒軍馬,俱屯紮在揚州城外,本州官員,迎接宋先鋒入城館驛內安下,連日筵宴,供給軍士。

卻說柴進,張順伺候席散,在館驛內見了宋江,備說陳觀父子交結方臘,早晚誘引賊兵渡江,來打揚州。天幸江心裡遇見,教主帥成這件功勞。宋江聽了大喜,便請軍師吳用商議用甚良策。吳用道:“既有這個機會,覷潤州城易如反掌!先拿了陳觀,大事便定。只除如此如此。”即時喚“浪子”燕青,扮做葉虞候,教解珍、解寶扮做南軍。問了定浦村路頭,解珍、解寶挑著擔子,燕青都領了備細言語,三個出揚州城來,取路投定浦村。離城四十餘里,早問到陳將士莊前。見門首二三十莊客,都整整齊齊,一般打扮。

當下燕青改作浙人鄉談,與莊客唱喏道:“將士宅上,有麼?”莊客道:“客人那裡來?”燕青道:“從潤州來。渡江錯走了路,半日盤旋,問得到此。”莊客見說,便引入客房裡去,教歇了擔子,帶燕青到後廳來見陳將士。燕青便下拜道:“葉貴就此參見!”拜罷,陳將士問道:“足下何處來?”燕青打浙音道:“迴避閒人,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