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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了,桃兒河比不上。”

小酒壺兒趕忙說:“好酒、好酒,等等。”從他的箱子裡掏出一個塑膠代:“大哥,你看這是啥,醬狗肉。”

馮老逛咧開了大嘴:“哎呀!真有你的!兄弟,你是咋來的?”

小酒壺兒呲牙一笑,不好意思地說:“不怕大哥笑話,我沒長鑰匙。”

馮老逛並不覺得驚奇,他聽說過這樣的人,就不太在乎地問:“咋整的呢?”

小酒壺兒:“我們祖上給蒙古王爺管家,把王爺害死了,霸佔了人家的小老婆和財產,臨死的時候,還把兩個大姑娘一塊活埋了,做了多大的損哪!你說閻王爺能給我長鑰匙嗎?吞人財產占人田,兒子不還孫子還,來世脫牛變馬也得還哪!大哥,那你是咋來的?”

馮老逛:“我從小沒爹,十二歲媽又沒了,跟著哥哥嫂子過日子,十四那年就去了鐵工廠當學徒,一個月八塊五,夠幹啥的?幹了兩年就不幹了,跟一些人去黃泥河子修鐵路,為掙錢哪。那活兒,抬大筐!兩肩膀子磨得 跟牛脖梗似的,直不起腰,要不咋成羅鍋了,實在是幹不動了。幾個人又到吉林化工廠了,活輕,幹了三年,鬧了個二級工,跟一個小娘們也住一塊了,生了個小子——”

小酒壺兒興奮的替馮老逛高興:“啊呀,大哥,這回你可得好了!”

馮老逛:“好了,六零年以後進廠的一律回農村。人家把你的戶口、糧食關係一拿,押著你回農村交給大隊……”

小酒壺兒又替馮老逛擔心了:“啊呀,那嫂子呢?”

馮老逛:“人家四面兒叫你摸了,八面兒叫你摸了,你還能說個不嗎?抱著孩子送我一程又一程啊,哭得跟淚人兒似的。那小娘們真懂人事兒啊,你幹活累了,晚上倆人躺在炕上,你的手剛往她那倆‘開心篇’上一摸,她就說了:地趟不壞,牛可能累死啊。早點兒歇著吧……”

小酒壺兒:“那孩子呢?”

馮老逛:“我能瓜菜代,他能吃苞米瓤子呀?”

小酒壺兒:“是呀、是呀,那個年月呀……來喝酒、喝酒……”

馮老逛嘬了一口酒,吃了一塊狗肉:“我啥都幹了,偷雞摸狗、要飯……我哪有心思幹活呀,偷!”

小酒壺兒:“生產隊不是有人看著嘛。”

馮老逛:“誰看誰呀,都在偷!你偷了菜,看菜的人敢說嘛,說了他的飯碗也沒了,也得去偷。光去偷不去搶,三不反對共產黨,誰能把我怎麼著?”

小酒壺兒:“你還要過飯?”

馮老逛:“東北我跑遍了,蒙古、蘇聯我都去過,啥邊界呀,在草地上打個滾兒就過去了。”

小酒壺兒:“那你好了以後沒去找過嫂子?”

馮老逛唉聲嘆氣地說:“找啥呀,咱們有臉嘛?唉,人哪,哪都能幹淨,就是兜兒裡不能幹淨。啥都好說,誰是爹呀?誰是娘啊?錢是爹。你有了錢,有個病災兒的,他有人侍候你,他怕你死了,你死了他掙不上錢了。兒女?他(她)還盼你早死呢,他好分你的錢!人活著就是為這兩樣東西:一是錢,二是庇。”

不交耍錢的,交養漢的;不交大夫,交做飯的;那大夫你沒錢他不給你看病,你可下得病了,他不給你好藥,老拿藥溜著你,好叫你常來呀,一下給你治好了,他上哪掙錢去呀?那做飯的,你餓了,他能給你一碗剩飯吃。

耍錢的人,是耍手不耍腰,說你有錢不行,得拿出來看,人耍窮了是三孫子,有錢有勢是屯大爺兒。

跑腿子上門,不是借錢就是找人。張三哄孩子——人家信不著咱們。少上親戚門,你死了,人家找誰要錢去?自己想得不行,八升的命,你湊不上鬥,那二升上哪整去呀?萬般全在命,半點不由人,‘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馬瘦毛長耷拉鬃,窮人說話沒人聽,走到誰家門口,誰都害怕,殺豬不吹——你得蔫退。遠敬衣裳,近敬財,不是咱們要清官騎瘦馬——有了不扎咕,是咱們真的沒有啊!

你要交個養漢的,趕上你沒錢了,她還能讓你睡個熱被窩兒呢;你要交衙役呢,你求他幫你打官司,你得拿錢,要不他能給你辦事兒?你沒聽說有個老跑腿子,只有一個錢了,找老相好的去了,可是還差一個錢兒呀,兩人經過商量,整一半兒吧,中間拿線兒拴上,別整過去了,讓鴨子跟雞做公證員,兩人鬧上了,那玩意兒能不過線兒嘛,鴨子就喊:“快拔、快拔、快拔……”雞就喊了:“沒根兒!”馮老逛說得自己也憋不住了,呵呵呵笑起來,小酒壺更是笑的趴在炕上起不來。

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