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浦大度地笑笑,聳了聳肩,看了看手錶,又瞟了眼牆上的鐘,說道:“沒關係,慢慢想吧,我有的是時間。”
菲利浦說罷,竟然斜斜躺在沙發上。由於膝蓋被擊碎的賴恩暫時失去了攻擊力,菲利浦握槍的手也隨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過了五分鐘,菲利浦竟然哼起了一首中國小曲。
賴恩瞥了眼牆上的鐘,頭上冒出了冷汗,表情比剛才被槍傷時還痛苦。“我,我為什麼要說,既然你一定要殺我,我為什麼要說?”
“因為你必須說出來!”菲利浦半眯了眼懶懶地說。
“為什麼?”賴恩厲聲問道。
“我說過,我是來問你問題的,不是來接受你質疑的。你怎麼就忘不了那些好萊塢爛片?”菲利浦不耐煩地冷冷地說,之後,他翹起一條腿擱到茶几上。
“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什麼也不說!反正都是死,不是嗎?”賴恩也提高了聲音,又看了眼牆上的鐘。菲利浦這時半眯著眼,神情倦怠的樣子,輕輕說:“死和死不一樣,我今天來之前已經懺悔了,而且,我告訴你一個只有神父和上帝知道的秘密,我懺悔的時候,並不知道今天要殺幾個人,所以,我把你妻子和女兒的死也一併歸在我的罪惡上,而且做了一籃子交易的懺悔,上帝他老人家也一起寬恕我了……”
賴恩突然明白過來,眼前這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比那位亨利·楊要可怕得多。他知道自己的妻女還有一個小時——不,只剩下四十五分鐘就要回來,到時他一定會先對她們下殺手……
“我,我說,從哪裡開始,我馬上說,我說完你就走嗎?”驚恐萬分的賴恩勉強直起腰,結結巴巴地說。
“當然,我今天本來計劃只殺一個人,你說完我為什麼不走?不過,你只有四十五分鐘了,我真擔心你說不完呢!而且,只要我覺得你說的有一點不清楚或者和我掌握的情況有出入的話,我就不會離開的……”
“好,我說,我說,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請快點問吧……”清清楚楚知道時間就是生命,就是他妻子和女兒的生命的中央情報局東亞行動組組長賴恩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在菲利浦面前的茶几上。
為了美國的國家利益,賴恩可以殘忍地犧牲別人的生命,例如亨利和他的妻兒的生命,然而,為了他自己的妻女,賴恩則會毫不猶豫地犧牲美國的國家利益,甚至他自己的生命。
菲利浦從眼前殺人魔鬼的眼裡看出了為了保護妻女而只求速死的神情,不禁一陣心寒。
二
明天就要出發了,大家都知道這次行動是最危險的,所以四個人都在喝酒的時候,好像無意其實有心地把大家的心事都問出來。當大家問到魏建國的時候,他說了那麼一段沒頭沒腦的話,而且聲音很小,彷彿是自言自語。可是當他說完,抬頭看大家時,三束好奇的目光死死盯住他。
大家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且,他們的目光清楚地告訴他:他們想知道他在說什麼。
“毛主席躺了二十多年的房間裡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東西,把一個小武警嚇成那個樣子……”
他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大家盯著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好奇也更加迷茫。他嘆了口氣,說:“算了,我還是從頭說吧!”
於是,他把自己如何奉命調查天安門共和國衛士被殺案,如何追查到兇殺第一現場在毛主席紀念堂遺體陳放室的側門外……最後他特別強調了自己的不解,就是武警小戰士臉上那種鮮見的驚恐表情。
前前後後講了一遍,看到大家都在思考,他補充道:“我在警官大學就是學屍體鑑定的,你們知道,人死時臉上的表情凝聚著死者生前最後一絲記憶和情感。以前法醫注重的是身體證據,往往忽視了臉上的表情這種精神證據。事實上,很多自殺和他殺的案子難就難在無法判定自殺或者他殺,因為身體呈現的證據不足。可是現代科學卻可以透過死者生前一瞬的感情經歷而判斷出來是自殺還是他殺——我扯遠了,那個武警戰士,在毛主席遺體旁邊站崗也有兩年多了,是什麼東西把他嚇成那個樣子呢?”
“人家殺他,他自然害怕。”蔡建瑛說。
“問題就在這裡,就算有人要殺他,他也不會嚇成那個樣子,不要忘記他只是二十出頭的武警,孔武有力。更何況,他是被人從背後突然襲擊殺死的,也就是說,直到他死前一秒,都不知道有人要殺他。”
“你的意思是說,當他正在那裡聚精會神偷看毛澤東遺體陳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