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房內,怔怔地望著裝有孔雀膽的本匣出神,腦子裡猶如萬馬奔騰,又似浩浪排空;心中猶如利刃直刺。經過了大半天痛苦的煎熬,她終於將亂麻般的頭緒理清楚,在丈夫與父親之間,她選擇了丈夫,拋棄了父親。
她天天盼著段功早日歸來,好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但她又怕,段功回來,怕他回來得知事情的真相後離自己而去,怕他回來終於遭到不測。阿蓋郡主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苦苦地過著日子捱過一天又一天,終於段功帶著兩個兒女回到了昆明。
當晚,阿蓋郡主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段功,並把孔雀膽拿出來給段功看,她把自己的苦楚也—一告訴了段功,希望段功帶著她一起逃離昆明,逃回大理。可段功並不相信這是真的。在他看來,梁王正寵信著自己,可以說是自己挽救了染王的統治,梁王應該是明白人,他應該知道自己要奪梁王政權的話早在明玉珍進攻梁王的時候就奪了,何必要等到現在。梁王對自己一直很好,過去自己作戰,腳趾受傷,梁王親自為自己裹傷,後來又把你阿蓋郡主嫁給我做妻子,任命自己做梁王府的平章,支援改革,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要殺自己呢?段功頓了頓,對妻子阿蓋郡主說:“大丈夫做事自然要光明磊落,怎麼可以晝夜私逃,縱有小人從中挑拔,等我明天當面解釋一切,自然煙消雲散,郡主不可太過認真。”
阿蓋郡主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明天段功對梁王的當面解釋上,她以萬分的柔情去迎接段功的歸來,藉以排遣心中的鬱悶,段功覺得阿蓋郡主這一晚的激情來得更加猛烈。而此時梁正在府中苦等著阿蓋郡主帶來已毒死段功的訊息。夜已深沉,梁王愈益感到焦灼不安,眼看著天就要放亮,仍不見阿蓋郡主的資訊,梁王心知有異,趕緊召集心腹,安排了早已預謀好的又一個詭計,決定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黎明時分,梁王已經將一切佈置妥當,於是派人通知段功,邀請他前往東大寺演梵聽唄。平常早晨都是前往梁王府議事,這次卻改在東大寺演梵聽唄,阿蓋郡主一聽便知是一個陰謀,她勸段功不要去。段功不疑有他,懷著混身是膽,武藝高強,了無懼色。只是在阿蓋郡主的一再要求下,才把自己的兩個貼身侍衛,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武功高手施宗、施秀帶上,輕車簡從地位邀前往。一路上心裡還想著如何找時間向梁工解釋一切。從段功的府邸到東大寺要經過通濟橋,這是一處比較荒僻的地方,橋的對面是一片茂盛的森林。車剛到橋上,便聽得一陣急促的梆子聲響,橋下伏兵盡出,不由分說揮刀就向段功三人砍來,段功三人施展手段,打退伏兵,駕車衝過通濟橋,又是一陣急促的椰子聲響,從森林中又殺出一批伏兵,這批伏兵的本事顯然比前面那批強得多,有的競是赤手空拳地奔襲,還隔著很遠的距離,拳風掌勁就已湧到身上,既有蒙古人中的摔跤高手,也有漢族人中的武功高手,還有西藏喇嘛教中的密宗高手,段功三人雖然浴血奮戰,無奈對方高手太多,殺散一層又有一層,三人漸漸地精疲力盡,同時遇害。
阿蓋郡主聽到了通濟橋事變的訊息,她畢竟是見多識廣的皇族貴胄,沒有象一般女性那樣呼天搶地,椎心泣血。她非常冷靜地把段功的一雙兒女改裝易容,派遣親信火速地送回大理,估計到他們已完全脫離險境後,才關起房門,放聲大哭起來。
不久軍隊就將段功的府邸團團圍住,指名強索段功的一雙兒女,阿蓋郡主這時已心如死灰,想到父親的昏聵,父親的絕情,她吞下了父親交給她的,本是要她來毒死段功的孔雀膽,以自己的死表示對父親的不解和抗議。梁王隨即展開大規模的捕殺活動,凡是隨同段功前來昆明的大理官員隨從無一倖免,內中也包括在抵抗明玉珍進攻時屢出奇謀,屢立大功的段功的謀士楊淵海。事變之前,他已預計到可能有重大的變故發生,當時他勸段功回大理接妻兒,實際上就是要段功不再回來,可是段功沒有聽他的。段功的一片忠心換來了荒野橫屍。他聽到事變發生後,知道梁王絕不會放過自己,他悲憤地在牆上題詩一首,飲藥自殺,詩是這樣的:半紙功名百戰身,不堪今日總紅塵;死生自古皆有命,禍福如今豈怨人。
蝴蝶夢殘滇海月,杜鵑啼唱破蒼青;哀憐永訣雲南土,錦酒休教灑淚傾。
梁王恩將仇報,殺死了砥柱中流。旋轉乾坤的大理總管段功,也賠上了愛女的寶貴生命,剩下來的卻是追懷與歉疚。同時為了安撫大理的段氏家族,將段功與阿蓋郡主的喪事辦得十分的熱烈,連同施宗、施秀。楊淵海的棺木,非常隆重地送回大理安葬,說他們都是死於仇家之手,並裝模作樣地殺了幾個無足輕重的人物來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