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罵的那些渾話,我以前在主子府裡聽到的更毒辣。我生氣的不是他看扁我,而是他心裡明明看扁我卻還故作友善地親近我。”
“有多親近?”他森冷一笑。“親近到可以抱你?”
“喔,我是不可能會再讓他抱我了。”哼,她可也是很有骨氣的。“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他
斤斤計較。”
“你對他,還真寬宏大量埃”
“好說。”誰教他是雍華的家人嘛。
雍華閉眸緩緩調息,不必跟一個與他無關的丫頭動氣。
“看開點吧,雍華,別跟他一般見識。學學我,盡情發頓脾氣,舒坦一下,以後大家仍是好兄
弟。”她找死地拍拍他肩頭。
“你開始替他說話了,嗯?”感情還真好,好到令他想一掌巴死她。
“我能不替他說話嗎?”雍華若和自己的五哥鬧翻了,日子難過的鐵定是雍華。“根據我這些天和他的相處來看,他那個人哪,講話不用大腦,八成就是那種無心之下會犯口舌之禍的笨傢伙。他講話雖然刺耳,本意卻不一定壞。”不過把人惹毛了依舊很想痛扁他一頓。
“這樣埃”雍華獲益匪淺地挑眉頷首。
“換一個角度來看,你五哥也滿關心你的。瞧,不管你在做什麼,他總會來問一聲──只是問話的態度有點欠揍。我叫他探聽點你的訊息,他隨口就能倒出一大堆。這絕不是臨時探聽得到的,而是他平日就很注意你。”
“五哥人真好。”
“是埃”呵呵,兄弟間的糾葛算什麼,她兩三下就化解了。“我呀,剛才也對他太過分了,把他罵得臉紅脖子粗。待會兒回府,我會去向他道個歉。”順便開導他兄友弟恭的道理。
“你開口五哥、閉口五哥,是不是忘記你是送來跟誰搭檔的?”
他怎麼講話這麼溫柔,害她脊背都發涼了。
“我沒忘埃”倒是他一直傲慢地不認帳。
“真的?我都快以為你是五哥的搭檔了。和那樣英挺俊偉的男人在一起,很快樂吧?”
“還好啦。”五哥是好看,不過和雍華一比,就好看得很平凡。雍華實在……哎,怎麼說呢,俊美
到有股魔性的地步。看著看著,常讓她看到傻了。
“那種純種血統的少爺,和我這種雜種的感覺很不一樣吧?”
“有嗎?”
“身著男裝的男人,也比陰陽倒錯的男人來得正常吧?”
“正常?”
“那種飽受父母呵護、完全不知民間疾苦的公子哥兒,比我這種幹盡髒事的創子手來得爽朗活潑
吧?”
“這倒是。”
“那種不必接受血腥訓練、不必看清父親醜陋面、不必昧著良心趕盡殺絕、不必面對府裡齷齪勾
當、不必揹負上一代恩怨過節的男人,比較有魅力、比較吸引人吧?”
“雍華?”
“那種成天閒閒沒事幹、吃飯喝茶下棋遛馬、玩玩骨董、寫字作畫、無聊時到處找碴的牛皮糖,比
我這種人有趣多了吧?”
“我從沒──”
“你乾脆去跟他搭檔!去讓他替你揀鞋揀襪揀衣棠,去跟他摟摟抱抱甚至上床,你還來跟我學什麼
呢?我還有什麼好教的?”他冷笑。
“你怎麼了,雍華?”
他說話輕柔慵懶,如吟詩一般,聽起來卻滿是荊棘,扎得人好不舒服。
雍華漫不經心地又掉頭觀賞窗外景緻,搞得她一頭霧水。
“你是不是生病了?”生病的人常會說奇奇怪怪的話。“你臉色很不好,好像──”
“拿開你的手!”
他猛然衝出的憤吼震得寶兒縮回右手,不敢探向他額頭。但順著他震怒的視線往下瞧,才發覺她撐
在椅面的左手,正一掌壓在他的書上頭。
雍華憤然抽回書冊的勢子,狠狠掃了她一記,繼而望回窗外,拒看她的蠢相。
他下意識地絞緊手中書卷。
笨,真是笨。跟這白痴羅唆一堆廢話很笨,跟這臭丫頭計較實在笨,跟這蹩腳貨色動怒更是笨。他
的冷靜到哪去了?他的鎮定到哪去了?
隨著車內漫長的死寂,他躁動的思緒逐漸平靜。
是燒燬四法王經的壓力在作祟吧。他擰揉鼻樑嘆息。他必須嚴密計畫,才能順利地一夜連闖四府,盜取經書,予以燒燬,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