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姑這話說得偏心,”王德全訕訕,“我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怎麼招惹上這位了。”
“哪裡是爺爺惹的事,就是她自己失了寵,怪到咱頭上了。”小順子討好地湊過來,小聲嘀咕幾句,“等主子萬歲爺再冷她倆月,看她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宮裡一向都是拜高踩低,尹才人只不過剛剛露出些失勢的苗頭,敬事房一幫小太監就敢躲在後頭嚼舌根,若是尹才人連著幾月都不侍寢,再到敬事房來,別說王德全不會出面,就連小順子都能當面踩她幾腳。
而這正是尹才人今日如此氣急敗壞的緣由。
她位份太低,若是沒有寵愛,在宮裡就什麼都不是了。
陸湘看了小順子一眼,“這陣子都是你去伺候翻牌的?”
“姑姑明鑑,這麼要緊的差事哪能輪到我啊?”小順子撓了撓頭,“都是我師父去的,我就是夜裡把主子娘娘們送過去又接出來。”
倒也是。
翻牌是在御前當差,這活兒從前都是王德全親自伺候的,如今他有意培養羅平,便安排羅平去伺候翻牌。
“把綠頭牌拿到我屋裡來。”
丟下這句話,陸湘徑直回了屋。
綠頭牌很快就端過來了,小順子送到門口,盼夏拿進來的。
仍是如平常一般,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宮裡的綠頭牌都是以頂級楠竹製成的竹片,削成兩指寬,過油之後點一片綠,再寫上名字,便是每位嬪妃都有的綠頭牌。
敬事房每年都會重做一次綠頭牌,平常若是添新人了亦或是晉位份了,亦會隨時增減。
陸湘淡淡一掃,並未看出哪一塊綠頭牌多麼顯眼。
這是自然。
皇帝不是傻子,誰敢在綠頭牌上明目張膽的做手腳?
陸湘翻撿出尹才人的牌子,打量了片刻,便察覺出問題所在了。
今上酷愛書法,即便每日政事繁重,也要留出一個時辰練字。因此敬事房所有的綠頭牌,都是去請司禮監的人寫的。司禮監的太監都是從小在內書館學習,其中的佼佼者學問媲美翰林進士,更因著聖上的喜好個個勤練書法——有小道訊息傳說,當今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封勇禮就是因為一手龍飛鳳舞的行書得聖上青眼的。
貴妃娘娘的綠頭牌正是封勇禮親筆所寫,貴妃隆寵,雖不因這小小一塊竹牌而起,但在宮裡從來都愛錦上添花。
陸湘不知道今年的綠頭牌是出自司禮監何人之手,但尹才人這塊牌子明顯有問題。
這塊牌子寫的非常巧妙,應當是有人對照著“尹芷蘭”三個字的楷書一點一點描摹上去的。因此乍看上去並不顯得突兀,然而翻牌子的人不是常人,而是酷愛書法的皇帝。
他只需要掃一眼,就能看出這塊綠頭牌用筆滯澀,並非一氣呵成。
以尹才人在皇帝那邊的薄寵,這一塊綠頭牌足以斷送她的前程。
在敬事房之中,能有這份心思做這件事的人,不超過五個。有這份心思還能把事情辦成的人,只有三個。
不是王德全,就是羅平。
“盼夏。”
盼夏應聲進來。
“端出去吧。”
“是。”盼夏做事從不多問。
小順子在門外探腦袋,看見陸湘單撿了一塊牌子出來,料想是尹才人的,趕忙問:“姑姑可是瞧出什麼不妥了?”
“沒什麼不妥,你既閒著無事做,去給我取一塊空牌子過來。”
小順子知道陸湘不高興自己守在這裡,不敢再說話,飛快折身離開了。
一會兒功夫,盼夏回來了,小順子回來了,王德全也來了。
“既沒什麼問題,何必換什麼牌子,若是傳出去,旁人以為咱們真給她做了什麼手腳。”王德全顯然是從小順子那裡得知陸湘要給尹才人換牌子,一臉的不忿。
王德全這人,說不上好人,也不上壞人,只不過他在敬事房呆了十幾年,做掌事太監也七八年了,早把自己跟敬事房劃了等號。
不管尹才人的牌子有沒有問題,尹才人敢站在院裡叫罵,那就是不把敬事房放在眼裡,不把他放在眼裡。
陸湘聽著他這般說,心裡倒把他的嫌疑排除了。
以王德全的老謀深算,若真是他動了手腳,此時定然一言不發地作壁上觀。
陸湘把那塊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