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撒野了。鬼面神的窩子裡出了大麻煩,他有失巢之虞,勢將十萬火急,帶了狐群狗黨往回趕,而河南的群雄,豈有平白放過反擊的機會?
這是稱雄道霸的英豪們必須做的事:利用時勢。所以,河南的人必定隨後湧到,你老爹可能比任何人都來得快。”
“這……”
“你不要否認,我對你們這類人瞭解甚深。鬼面神北進,第一步便是封鎖南下的通路,逼你們的人退縮,受害最深的是你老爹的振武鏢局,斷了南下的鏢路,所以你老爹必定是主戰的急先鋒。”
“李兄,這是你造成的時勢,我爹會感謝你,周家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你不要打如意算盤,一廂情願的看法是十分危險的。”飛災九刀不再多說,伸手去抓雞腿。
“不許用手抓!”她輕打那隻粗糙的手笑嗔:“我不要你學鬼影邪乞那一手。”
有筷,有碗,還替他斟上半碗酒,她真像一個可人的玩伴。
“我到村子裡弄的菜,但願合你的胃口。”她羞笑:“我知道你遨遊遍天下……”
“不,該說是殺遍天下。”飛災九刀糾正她的話,喝了一口酒,眼中有痛苦的神情:“有時候千里追逐,百里急襲,手中的斬馬刀不知換了多少把,砍在人體上不帶絲毫感情。喝過馬尿,吃過……”
“李兄……”她的聲音變得酸酸地,握住了舉碗的手,阻止飛災九刀舉碗大口喝酒的舉動:“那都過去了,忘了它,人總得為未來而活……”
“還沒過去,小姑娘。”飛災九刀眼中的殺氣又煥發了:“我回家,我要過扛鋤頭養活自己的生活。結果,我必須重新揮刀才能活下去。”
“李兄……”
“我爹教我讀聖賢書,要明白立身之道,懂仁與義的道理;家先師教我,天地有容,交溶其中。而我……我是個不肖的兒子,叛逆的門徒!不談這些,煩人。你看,那些是什麼人?”
透過枝葉的空隙,兩三里外下面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建樹棚的地方,有不少盛裝的男女。
“誰敢動我的烏錐,我要他付出無數的生命來抵償。”飛災九刀兇狠地說。
兩個盛裝的女郎,在用草逗弄烏錐,好像玩得很起勁。
“她們不會傷害牲口。”她溫和地說:“奇怪!哪兒來的一大群盛裝男女?”
“碧落宮的人。”飛災九刀肯定地說。
“咦!他們……”
“他們是鬼面神請來對付你們的人。”
“怎麼可能?碧落宮不是用名利所能請得動的……”
“事實俱在。”
“看舉動,好像沒帶敵意呢!”她眼中有古怪的表情:“好像是來遊山玩水的,她們甚至不曾有人走近你的樹棚。”
“他們比黃泉殿的人慎重,也沒有鬼面神的人冒失,知道這座樹棚是誘阱,我不會在裡面。三次大殺戮之後,她們該已猜出我會改弦易轍虛實並用了。喂!你不吃?”
“聽說,碧落宮的姑娘們都很美。”
“不錯,那個什麼西門小宮主真美。”飛災九刀毫無機心地說:“好像還相當講理,並沒有傳聞中那麼令人討厭。如果她們居然也出面找我,那將是十分不幸的事。喂!你的烹飪手藝不錯。”
“我的女紅也不弱呢!”她得意地說。
“比動劍強?”
“李兄,我不想談劍。”她幽幽地說。
“三個文人談書……”
“不見得。”她笑了:“開封府學舍裡那些生員,包括家兄在內,三個人在一起,決不談書。”
“談什麼?”飛災九刀也笑了。
“談風花雪月。”
“風花雪月也是學問呀!小姑娘,你俗。這世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懂什麼叫風花雪月呢!”
“你懂嗎?”她睥睨著怪腔怪調的飛災九刀:“是不是所有的英雄好漢,都是動不動就你刀我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
“那該去問那些英雄好漢,或者去問你老爹與路莊主。你出來闖道多久了?”
“一年。”她顯得有點情緒低落,顯然飛災九刀這個鐵漢刀客,不願和她談殺戮以外的事:“其實沒有什麼好闖的,只是帶了兩個侍女,在各地看看走走,偶或管管閒事,如此而已。”
“呵呵!武林俠女滋味如何?”飛災九笑問。
“不要挖苦我了,李兄。”她苦笑:“俠不是說說就算的,如果我是俠,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