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了。唉!”
徐春富說罷,又長長嘆氣,然後到裡間廚房去,端出妻子在廚房煤泥火爐邊,為他專門留下的兩盤菜一盤饅頭,狼吞虎嚥地吃起來,邊吃還扭頭對白東明說:“別看煩心事多,我這胃口還真好,就是狗日的鋼鐵也能下肚消化。不像梁永祥那老傢伙,一有事,胃也不行了,飯也吃不下了,好像過了今日沒明日似的。唉,那可真是個好檢察官啊!全國要樹典型,梁永祥就是現成的一個。東明你知道,去年省裡要報我樹我,咳,我算老幾?”
徐春富自顧自邊吃邊說著,一回頭,發現白東明以異樣的目光瞧著自己,一臉燦爛的笑,說:“嘿嘿,看我幹什麼?”
白東明說:“印度老頭,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
徐春富說:“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我知道你想什麼。”
白東明說:“印度老頭呀,我在想公孫龜年那本《天眼》哩,那裡可把你老人家,寫得有點兒壞人味道了?”
徐春富見白東明說的是這件事,笑著說:“人家那是小說,是虛構,咱還能對號入座。不過,我倒是想和他談談當年的事,還有二十多年前的所謂四大俠事,後來想,還是算了吧!馱夫是個好作家哩,不管怎麼說,他想的老百姓,是為老百姓說話!另外,這個傢伙也賊大膽,敢對政治發言,說河陰縣政權不是資本主義復辟,骨頭縫裡是一個封建主義小王國,骨頭縫裡是一種類似皇權思想在作怪。並且還要引伸,說這個版圖倒過來看就像一幅小中國的河陰縣,是一塊鏽蝕了的版圖,河陰發生的事,對人民共和國整個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帶有一種本質意義上的警示。這話說得很對,中國當代作家中沒有誰敢這麼說!這傢伙也確實心細,他怎麼就會想到,把河陰地圖倒過來看呢?河陰地圖倒過來看,倒真像是一幅中國大陸地圖哩。我生在河陰長在河陰五十多年,都沒發現這擋子事。不過,他把馮其山,當然人家作品中不叫馮其山,而叫小馬,寫成一個封建小王朝的小國王,是絕對不對的。馮其山確實是想當鐵腕,但他絕非是封建小國王那種朕即天下之人,也許他的政治思想上有許多不對之處,但他不是一個封建主義思想性人物。”
白東明聽徐春富評論起馮其山,油然興致大增。
白東明說:“以老兄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徐春富沒有直接回答白東明,而是說:“比方說,剛來河陰那陣子,他甚至想要搞鄉鎮長都由全民大海選,還說縣長也未嘗不可以搞大海選。你說他是個什麼樣人物?在河陰這樣的地方,你能搞這一套?要知道,在他當書記之前,連選縣人大代表,都很少真正由群眾###喲。”
白東明吃驚地問:“哪怎麼選?”
徐春富說:“怎麼選?縣委或者更明確點說,縣委書記定,然後派專門一些人,集中兩天時間,統一填填票而已。”
聽徐春富這一說,白東明油然想起,造成公孫龜年停職檢查的那期《場》雜誌上,那篇文章引述過評論過的那件“割舌頭事件”。接住問:“後來呢,馮其山是否也搞過這種方式的選舉?”
徐春富說:“他要搞過,我還反對把他稱之為小國王?”
白東明問:“陶重農當縣委書記時就是那麼搞的?”
徐春富說:“何止是那麼搞的?那傢伙就是這一套辦法的肇始者。”
徐春富一再挽留他倆再多住兩天,和他們好好談談的,並說派他的車專門送他們回河陰,可白東###急,婉拒了。
白東明離開徐春富家的時候,也正是地委書記陳煥章離開賓館公孫龜年住處的時候。白東明回到賓館,敲了敲公孫龜年的門,公孫龜年還沒睡,正倚在床上,又再看梁德建那部紀實小說。開門讓白東明進了門來,公孫龜年沒頭沒腦地就問:“東明,仝新是省裡何人的女婿?”
白東明一怔,說:“噢,你不知道?”
公孫龜年說:“平常,誰還打聽這些。”
白東明說:“省顧委馬主任馬斌的。也即馮其山的大舅哥嘛!怎麼,陳煥章談到他了?評價如何?我想他會說仝新很多壞話的。”
公孫龜年說:“此言差矣!恰恰相反。”
白東明想了想,說:“也對。人已經出事了,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好話說得再多,也影響不到量刑或處分了嘛,還可以免得落個落井下石之名。人們都知道他倆搭班子關係比較僵。這是其一。其二,按照本省慣例,地市委書記年齡到限,大都要安排一下提拔,不是省人大副主任,就是省政協副主席。要知道從地師級到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