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貼。公孫龜年對楊大康很有好感的。
公孫龜年到《場》雜誌工作後,依然保持著那種軍人生活作風。早晨早早起床,然後到梅輝泊公園沿湖跑步晨操,然後回來洗漱,然後再到街上早點店喝一碗豆漿吃四根油條,或者一碗羊雜割兩個燒餅。因而公孫龜年的上班,往往比同事們至少要提前半個小時。常常是等大家都來上班的時候,公孫龜年已經把自己的辦公室,外帶本層的樓道、廁所都已打掃拖洗得乾乾淨淨。有時還要把安裝在一樓的電茶爐水也要燒開。這令行政處臨時僱用負責主樓衛生打掃、主要領導辦公室打掃、燒茶爐並往各個辦公室打送開水等勤務的勤雜工崔大姐異常感動,逢人就誇他是活雷鋒。
這位五十歲的勤雜女工崔大姐,還有她一個著名論點,借誇獎公孫龜年而到處宣揚,“文革把知識分子當臭老九不對,現在你們知識分子總把自己當大爺也不對。俺看你們知識分子就是毛病多,給你們個好臉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就把尾巴翹到天上了,就想把為人民服務當人民為我服務了。看看人家公同志,活雷鋒喲!真正雷鋒精神還是在俺們工農兵裡頭!”
崔大姐好長時間都稱公孫龜年為公同志。
崔大姐原是市郊一座小化肥廠工人,長得人高馬大,更像男人,說話也是粗門大嗓的。因她們工廠被一位農民企業家承包,她和那承包人有些過節,憤而辭職閒賦在家。又因她家和葉秀子家有點拐彎抹角親戚關係,就被總編室主任楊大康臨時安排到雜誌社打雜。
公孫龜年被崔大姐宣傳為活雷鋒很快在全社出了名,同時也使他在編務部門同仁眼中變得有些異樣,公孫龜年感覺出來,那是一些側目之光,鄙睨之光。人們或多或少也真把他當勤雜工看了。
楊大康要公孫龜年“隨機而幹、隨機而學”的工作安排,隨著時間推移,不僅成為總編室同事們對他的隨機使用,後來竟也成了其它部室對他的隨機使用,哪兒有事哪兒人手不夠,哪兒就來抓他的差。跟行政處同事到火車站和印刷廠紙庫,隨車裝紙缷紙;為社裡正在施工的宿舍樓工地裝缷水泥、石灰、鋼材,看場守夜;到印刷廠取送刊物校樣並對紅付印;整天忙得不亦樂乎。當然,他自己也樂此不疲,有些事情還是他自己主動去幹的。比如,他本來睡眠就少,晚上看書累了又睡不著,於是就到水暖鍋爐房幫助鍋爐工燒鍋爐。他在部隊停職檢查時就幹過燒水暖鍋爐,輕車熟路,操起鐵鉤把一臺蘭開夏鍋爐爐火捅得火焰旺熾,拿起鐵鍁把煤粉撒得又均又平,他的高超技藝,讓六位分三班輪流倒班的師傅都嘖嘖讚歎不已。
公孫龜年的活雷鋒精神,似乎只有一個人最看不順眼。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楊大康的夫人,社美編室主任葉秀子。
這天,楊大康派公孫龜年到印刷廠拿刊物清樣,並讓他問一下葉秀子版式設計方面一個問題,以便對版式做修改。他去了美編室。
當時美編室裡外套間,只有葉秀子一個人在工作。
他向葉秀子說明來意。沒想到葉秀子竟然靜靜地看了他好一陣子都不說工作,隨後就直呼他的名字,說出幾句令他莫名其妙的話:
“公孫龜年,你真的就打算當一輩子勤雜工活雷鋒?一輩子不想再有所作為,搞點大事業?一輩子像個老傭人一樣,聽人使喚那樣活著!”
公孫龜年被這個尚生疏的女人,突如其來的幾句話搞懵了,一時不知如何應答。好半天,才囁嚅著說:“秀子同志,您說我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葉秀子看著他,美麗的大眼睛火辣辣的,不說話。
公孫龜年活長這麼大都沒有談過戀愛。
何況,公孫龜年還有一位原本嫂孃的老妻。
也許就是上述緣故,公孫龜年在年輕女人面前,向來就有一種膽怯感,或者說自卑感,何況又是面對葉秀子這樣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生疏而又年輕漂亮女人。公孫龜年不敢正視那雙火辣辣的眼睛,慌忙把自己的眼光移往別處,說:“您這裡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公孫龜年說罷轉身就走,快出美編室門時,背後傳來葉秀子帶著明顯激動情緒,微微顫抖的話語:“公孫龜年,你是頂天立地男子漢,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以後凡美編室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再管!”
奇怪,這個女人啊!她想幹什麼?莫名其妙!
也就在與葉秀子這次不痛快遭遇之後的第二天,公孫龜年記得,那也是他正式上班整五個月後的一天,社黨組書記、總編輯唐風,和兼任著社編輯部黨支部書記的總編室主任楊大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