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然打馬跑了一里多路後,放慢了馬速問身後軍士,“你可看到?”
軍士正細細察看著一旁的路人,心裡就奇怪,那小子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在他前面出城的人都沒走多遠呢?嘴裡就喃喃說道:“穿著土黃色的短襖,嘴上貼一撇鬍子,對,頭上還包著塊灰布巾,怎麼不見了呢?剛才就出來這些個人啊,怎麼就不見了?”
見冷亦然問,他只好搖搖頭。
冷亦然聽了他碎碎唸的內容,原本懊惱的心裡就有些想笑,竟然還貼了撇鬍子,一出城門就躲了起來,有意思。
吩咐身後的隨從又在官道兩邊的溝裡尋了一氣,還翻看了拖貨物的馬車,都沒找到,便掉轉馬頭往回走,走近城門時,冷亦然勒住馬,騎在馬上看四周,蒼茫茫一片,既沒個土堆也沒有樹林,不過一刻鐘不到,又是兩腿,她能跑到哪裡去?
轉過頭,看到東面不遠處那一叢蒿草,心中一動,打馬過去。
紫蘇躲在草叢裡緊張地注視著冷亦然的舉動,見冷亦然果然一出城便往官道上追,便稍稍鬆了口氣,突然一隻手從背後捂住她的嘴,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小聲說:“我是來幫你的,你別叫。”
被人無聲無息從身後捂住嘴,紫蘇哪裡敢不聽,點了點頭,那人就鬆開了手,紫蘇回頭一看,大驚,竟然是昨日那賣唱的小姑娘。
草叢裡有踩踏過的痕跡,冷亦然一躍下馬,急急走進草叢裡,除了亂糟糟雜草,空無人影,他又細細地尋了一遍,發現一根小竹管,拾起一看,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知道自己肯定會在官道里尋,便反向往東逃,遇事冷靜,還有急智,丫頭是越來越有意思的,好,我就陪你玩玩這捉迷藏,看你能躲到幾時。
下意識地撫著手的小竹笛,心便變得柔軟起來,想起在劉府後院的湖邊,她吹笛,他伴蕭,她總有那麼多新奇古怪,卻又賞心悅目的曲子,兩人還暗地在音律上較量過幾次,她的樂感很強,自己剛一和上,她便變曲,那一日,她白衣翩翩迎風而唱,歌聲空靈,身姿綽約,美得令人眩目,那一刻,他的心為她而醉。
隨從們打馬也跟了過來,見他一人站在枯草叢裡發呆,面面相覷,卻不敢打擾,下了馬站在原地等著。過了半晌,冷亦然才苦笑著從草叢裡出來。
躍上馬,冷亦然又向四周看了看,再沒找到可以藏身之處,打了馬再往東行,行了不過小半里路,冷亦然停下馬,前面便是護城河,沒有橋也沒有船,她過不去,正要打馬回頭,就看見一個老者帶著兩個小姑娘從河邊過來。
剛才檢視過四周,除了官道上,東西兩方並不見有人影,這三個人出現得很突兀,冷亦然不由蹙緊了眉頭,眼睛銳利地看向那三個人。
他的隨從身快就有一個打馬上去:“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兩個小姑娘一大一小,大的大約十四五歲,頭上包著塊藍花布巾,裡面散落出幾縷頭髮,身上穿著碎花棉襖,神情木吶,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見有軍爺上前便嚇得直往老者身後躲。那小的大約十一二歲,倒是生得白淨伶俐,見到生人來也不害怕,一付落落大方的樣子。
老者卻是佝僂著背,滿臉皺紋,雙眼混濁,隨從問他時,他把頭往前伸過來,手放在耳朵處大聲問:“你說什麼?”
問話的隨從臉上就露出幾分不耐來,那小姑娘機謹地走到老者身前說道:“大爺,我爺爺耳朵不好,我們是從青風縣來的,要進城去賣藝討生活,剛才大爺的馬騎過來時,我傻姐姐嚇壞了,突然跑到溝裡面去了,我和爺爺才把她找回來的。”說著指了指躲在老者身後瑟瑟發抖的女子。
冷亦然看那女子目光呆滯,頭髮散亂,一身衣服髒兮兮的,雙手緊揪著老者的衣襟不放,看著真是個傻子。便收回了目光,對身後的隨從一揮鞭道:“回去。”幾人騎馬向城內奔去,路上揚起幾尺高的飛塵,紫蘇被嗆了一下,忙捂住嘴不讓自己咳出聲。
等他們走遠了,老者挺直了腰背問紫蘇:“他們為何要抓你?”
紫蘇眼色一暗,低了頭,老者見她不願說,也不再問。紫蘇對他行了一禮,又從懷裡拿出二兩碎銀子奉上:“謝謝老伯和妹子相救之恩,區區二兩銀子聊表謝意,萬望老伯不要嫌棄才好。”不是紫蘇小器,是她的銀兩大多都換成了銀票,而且她也就二百多兩銀子,得留著討生活用。
那老者老實不客氣地把紫蘇的銀子收在手裡,眼神複雜地看著紫蘇。
紫蘇昨天在客棧裡就覺得這祖孫兩不平凡,剛才那小姑娘比她還小兩三歲,竟是能夾起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