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雪把光禿的樹枝戴上一層白,它們像是天地間的一頂頂白色的雪帽子,壓著山峰,蓋著大地。
他們是修行有成的修行者,他們的身姿輕盈,幾乎可以做到踏雪無痕,但他們選擇像普通人一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山間雪裡,留下一路遺痕。
周虞左手拄著天子杖,右手牽著吳清清,少年麻衣、少女竹笠,他們走進會稽山,走向一條逶迤但在冬日裡不算秀麗的餘脈。
“這是宛委山,是會稽山的一條餘脈。”
吳清清作為會稽土著,為周虞這位客人講解著。
雖然他知道,但他仍安安靜靜地聽著。
“陽明洞天就在這,說法很多,有人說真的有一個洞,也有人說其實是指這條小山谷,明代心學大儒王守仁在這裡築室而居過,後來世人稱他為陽明先生……
耶溪岸回合,禹廟徑盤紆。洞穴何因鑿,星槎誰與刳。石凹仙藥臼,峰峭佛香爐。去為投金簡,來因挈玉壺……”
回到故土,她顯得歡喜快樂許多,甚至即興背誦了一首唐人白居易寫陽明洞天的詩。
周虞笑吟吟道:“說這裡有金簡玉字書,說這裡是大禹王的陵墓所在,你信嗎?”
吳清清想了想,認真說道:“如果是穿越……就是以前,我雖然是本地人,可其實我也不大信的,純當作是虛無縹緲的神話傳說。
可是現在麼,可就不一定啦。”
是啊,都修仙了。
還有什麼不可能?
周虞用天子杖撥了撥雪地,笑著說道:“其實,現在我也不大信的。”
遠處一隻埋頭於雪中的野雉被驚動,忽地掙扎出來,怪叫著振翅撲飛。
“餓了麼?”
周虞問道。
吳清清用行動回答他,放出娥皇釵,一瞬飛出數丈遠,輕易割了這隻倒黴雞的喉嚨。
“厲害。”
周虞點贊。
“呵,以前都是我給他做飯,殺雞宰魚本小姐不在話下……”
吳清清平靜說道,再提到另一位周虞時,只在眼神裡有些變化,表情已經不再有多餘波動。
周虞便去斬些樹枝來,就在一截斷石下,揹著風口,將祝融火精旗祭出,烘乾了樹枝,然後生起火來。
吳清清也已化雪為水,清理乾淨了倒黴的野雞。
周虞拿天子杖穿雞引火,就這麼蹲著,慢慢地烤。
漫天飛雪,在山的盡頭,山谷的素白世界裡,一對男女,蹲在背風的石頭下吃雞。
他們沒有佐料,連鹽都沒有,周虞只嚐了幾口,吳清清卻吃得滿嘴流油,吃完拿雪洗了手,在滾滾的身上擦乾。
“去禹廟吧。”
周虞說道。
“好啊。”吳清清揉了揉小肚子,“我不想走了。”
“那就飛吧。”
於是周虞便祭出劍光,帶著她和滾滾飛起來,順著會稽山的餘脈,往不遠處而去,果然尋跡到山腰間一處還算乾淨的廟宇。
禹廟。
隆冬寒日,禹廟也有香火。
因為這是朝廷安排的祭祀,終年不斷。
廟裡只有一老一少兩人看守,當下時節,並無旁人來上香祭祀,他們在廟裡的堂下,各擁著棉被相對而坐。
巧了,也在吃雞。
他們在燉一鍋雞。
周虞二人落在廟外,吳清清向內看到這一幕,不無遺憾說道:“早知道先來這裡,借些鹽巴也好。”
他們走進廟裡,
那年長者從裹著的棉被裡站起來,他作道士裝扮,驚奇問道:“二位是……來上香祭祀?”
“算是吧。”
周虞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們是……朝廷靖人司的人,還是附近懷仙館的道士?”
吳清清袖子裡掏出一塊大銀錠子,遞了過去,說道:“勞煩。”
“龍瑞。”
年長道士眼前一亮,咳嗽一聲道。
那少年連忙從被子裡站起來,是個十一二歲的道童,連忙替師父接過上香之資,麻溜的跑進廟裡,為兩位闊綽香客準備祭祀用的香。
年長道士離了被子,凍得發抖,卻強作平靜,破舊道袍隨風而動,倒顯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正色說道:“我師徒二人,確是懷仙館的道士,在此看守禹廟。”
周虞頷首,向吳清清解釋道:“此地有道家第十洞天陽明洞,還有第十七福地若耶溪,傳說黃帝曾在此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