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作笑容,“都是老鄉,借你一下肩膀吧。”
“瞎說!我哭個屁!”吳清清吸了一大口煙,嗆了兩聲,眼淚都嗆出來了,周虞伸手過去,輕拍兩下她的後背,然後聽到她含含糊糊說道,“你又不是他。”
“是啊,我又不是他。”
周虞輕聲說。
就連那七天裡的我,也不是他。
周虞抽完最後一口煙,說道:“清清,我想睡一會。”
“那你睡唄。”
“我想做個夢,在夢裡思考一些問題。”周虞斟酌著說道,“你去把馬導找來,因為可能會睡得久一點,你們幫我守著。”
“喊他幹嘛啊?”吳清清理解不能。
“好歹也是老鄉,總比別人靠譜些。好歹也是江寧令,能調動一些人力。總之,你們替我守著,如果實在守不住……就叫醒我。”
吳清清站了起來,驚嚇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守不住?難道會有人來害你,不對,害我們哦?”
“不要怕,
你拿著它,問題不大。”
周虞祭出綠玉金牛杖,隨手插在身邊地上。
說著說著,他便躺在椅子裡,合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吳清清眼淚流得更兇,一跺腳,咬牙道:“你怎麼和那個狗子一樣德行,什麼也不說,就知道我吳清清好欺負是不是……”
她向外跑去。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
大滾滾睡得香甜,
周虞卻顯然睡得不是很愉快。
他的眉頭緊緊鎖著,像一個深刻的“川”字,倒沒有痛苦,只是迷惑,濃濃的迷惑,似乎在窮究某個深邃無限的道理。
不得其果,所以苦惱。
他的靈魂之火在跳動,魂術運轉的同時祭煉著照膽劍和祝融火精旗,他的思維則是深深地沉沒,靈魂就像識海中的“海水”,他將思維化為一隻魚,向下深潛。
他努力地承受“海水”越深便越來越恐怖的“重壓”,魚兒努力地向深處遊,像是他兒時被曾祖父督促著進入水中,潛到水底,任流水沖刷洗禮身軀。
小小的魚兒承受不了深海的重壓,於是他讓思維竭力變化,化為一頭巨大的鯨魚。
它是那樣偉岸,那樣優美,發出打動天地的吟唱,深深地向“海水”的更深處潛去。
於是他看見許多往事。
像一場夢啊,
夢裡他又在看那一段心理診所的監控,影片不夠清晰,聲音收得也有點模糊,但是他卻覺得格外清楚。夏建白的一字一句,都在他思維中迴盪。
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在夢裡又看見更多,更久遠的故事。
初到杭城時,餘伯父讓餘耀光去接的他。
然後他又看見更早以前,餘家的老爺子帶著兒子、孫子,北至魯地,來到依山傍水的小莊子裡,用力地跪在一個傴僂著身子,背駝而面紅的老人面前。
那是他的曾祖父。
再遠一點,再遠一點吧。
他終於“看見”曾祖父還年輕——八十來歲的時候,站在水邊,隨便拄著一根木棍,對他說,跳下去。
他不敢,
曾祖父的木棍子便打過來,他是被打下水的。
“老子這門功夫叫《流水罩》,厲害得很!名字是老子自己取的,那位老哥沒告訴我啊……你爹和你爺都是廢物,要不是長得像老子,老子差點懷疑不是老子的種!
你不一樣,
你生下來老子就知道,你將來會學得比老子還好。”
“你問老子武術有什麼用?能幹得過子彈嗎?”
“那年老子在打鬼子,認識那位老哥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後來啊,他就教了我一個道理,子彈算個屁!”
“不是人人都有借天地之力的天分的,比如你爹和你爺兩個廢物,他們就沒有。”
“所以,沒有這份天分的人,只好操起槍炮來,覺得可以和真正的‘人’對抗。”
“原子彈?你才唸了幾天書,原子彈就厲害嗎?除了能殺一些人,一無是處。你抬頭看看天,那些一亮一亮的東西,你說的原子彈能炸滅它們嗎?”
“老子告訴你,
人,
真正的‘人’,能。”
曾祖父頓了頓木棍子,在地上敲出淺淺的坑。
“你記住了,
好好學,好好練,哪怕老子哪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