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邊資料,那修修改改不下上百次,早已熟到倒背如流的創業計劃。
剛剛突然接收到他要離開的訊息,一時間無法想太多,此時的靜默卻讓她明顯感覺到心底那股稠得快要窒息的寂寞。
原來,她,根本不存在於他的未來。
這兩年來,兩人的親密與情感,對他而言,只是人生插曲?
“為什麼不驚訝我說要離開?”藍宇光問。
“為什麼要驚訝?”她沉著對答,的確是塊經商的料。“我有我的計劃,你有你的夢想,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靜靜地凝視她,對她的感情,很不一樣。
“你是要去流浪,去發現世界,又不是要搬到月球去,只要還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總是會再相遇的,不是嗎?,而且,以後不管你走多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她揚揚手上的資料,又是那副得逞的沾沾自喜。
他笑了笑,胸口溢著一股難言的喜悅。
“許多人以愛為名,企圖控制情人、夫妻間的自由意志,奪去人類探尋生命意義的動力,那愛太狹隘,但你很特別,你不這麼想。”他執起她的手。“也許,我們擁有相同的靈魂。”
梁鏡璇故意吐吐舌頭,一副他太抬舉她了的表情。
其實,她很感動,也很矛盾。
感動著他是如此看待她,感動著自己能遇上一個如此卓爾出群的男人,同時她也矛盾著,因為剛才說出口的話並不是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但是,她記住了——他說她很特別,她和他擁有相同的靈魂。
這是不是也代表著!如果愛他,那麼她便不能是個會哭會鬧、會吃醋,想獨佔他的平凡女人。
第四章
清晨,藍宇光還熟睡著,回國的第一天,他總是需要很多睡眠調整時差,梁鏡璇把玩著他粗硬的髮絲,臉上浮現幸福的笑容。
十一年了,自二十歲那年相遇,至今,還是有許多人搞不清楚他們的關係。
藍宇光每年回臺灣兩次,每次最長只停留一個月,一年只談兩個月的戀愛,分開後就放任彼此自由,連情話綿綿的熱線也沒一通。
在旁人眼中,他們理所當然是一對情侶,只是,戀愛總要個結果吧!不是漸行漸遠就是廝守終生,哪有這樣聚少離多的超長距離、超大空間戀愛?
他們不懂的是,除了激情之外,兩人的關係隨著年齡增長,漸漸成為彼此不可取代的心靈支柱。
藍宇光始終記得在太平洋的一個小島上有個特別、深深吸引著他的女人;梁鏡璇則因為有藍宇光與眾不同的想法給她的信心,更勇於放手去做任何想做的事,無畏於世俗道德觀念、無畏性別歧視的流言蜚語。
藍宇光按著他的理想,踏遍世界五大洲,引進各國尖端技術及工業最新素材,引領著公司下游工廠不斷提升技術層面,也為旗下的設計師帶來更多嶄新的視野與靈感。
他是公司神秘的幕後推手,大部分的人只認識幾乎能呼風喚雨的梁鏡璇,而不知唯一能鎮得住這個女強人的男人。
她的一生是順遂的,沒有來自家庭的經濟壓力、事業如意、有幾個半夜喝醉狂按門鈴也不翻臉的知心好友,還有一個來去如風、恰恰給予她足夠自由空間的情人。
如果硬要說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大概就是這十年來,始終無法平靜度過藍宇光從她身邊離開的那一段陣痛期。
藍宇光翻了個身,大手順勢將她纖細的柳腰攬進臂彎裡。
她偷偷親吻他光潔的鼻頭,掙扎著要多賴一會兒,還是起身上班。
“你醒了……”他皺皺發癢的鼻子,微睜開眼。
“嗯,得進公司了。”
“我跟你去。”他作勢要起身。
“不用了,你睡吧!我今天要到工廠去,然後順道拜訪一位剛回國的設計師,晚上約淳揚他們吃飯。”
“我想跟你去……”他揉揉惺忪睡眼,從床上坐起。“我在德國參觀了一間專門研究奈米技術的研究室,有些想法正想跟工廠的研究人員聊聊。
“那好,快點去刷牙洗臉,待會兒我幫你刮鬍子。”一個晚上,他的短髭又冒出來了,難怪他每次回國總是像個長住深山的原始人,頹廢得嚇人。
沒見過像他物質慾望這麼淡泊的人,似乎只要帶上一壺水,幾包乾糧,就能徒步走遍世界各地。
“啊哈晤思嗚噢乙哦咬恩……”他滿嘴牙膏泡沫,含糊不清。
“燒餅油條加豆漿,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