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頡利對他的心腹道:“這麼大的風雪,草原上也是好幾年沒遇到過了,我早上看得連太陽也要被凍住了。那李重九二十多萬人馬,要想乘著大雪翻過陰山,除非他是生了翅膀。”
趙德言道:“可是可汗。雪雖下得大,但也不是不能翻越陰山。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應該將汗庭遷過大漠。若是到了漠北,我們就高枕無憂了。”
聽趙德言開口,頡利沒有說話。
一旁頡利的大將阿史那思摩道:“可汗,這一場大雪下來,部族裡面秋膘沒上的牛羊,凍死很多,今年的冬天本就不好過。若是沒有鐵山這裡的冬季草場,憑著漠北的草場,根本養不活這些牛馬。若是明年春季鬧了饑荒,李重九就算不打過來,我們突厥人也都餓死了。”
頡利的手烤得暖和了一點後收了回來道:“依我看,李重九這一次是藉著攻打我頡利之名,籠絡突利,以及草原東面各部,要消滅我突厥,哼,我量李重九還沒有這麼大的野心。會有這麼好的胃口。”
“陰山現在下了數年不遇的大雪,李重九若是冒險進兵,風險很大,他也應該適可而止。他最大的敵手是李唐。犯不著與我突厥作對。我們可以派出使者,同李重九議和,就說將之前劫掠的東西。還給他就是了。”
頡利站起身來,他至今仍不相信。李重九竟然會乘機召集草原諸部來反對自己。自己只不過搶奪了趙國了一點錢糧,燒殺幾個趙國邊境的村落罷了。李重九不至於因此動怒興兵。
可是眼下是半個草原部落都背叛了突厥人,而投入了趙國一邊,連一貫對自己唯唯諾諾的鐵勒諸部,這一次也是態度**了起來。不聽從頡利的徵召,而是自行返回了漠北。
頡利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樣被孤立的一日,但是即便如此,在鐵山突厥汗庭附近,他突厥仍有十餘萬的人馬。所以頡利猜測李重九斷然不敢深入草原腹地來與自己決戰。
趙德言見頡利沒有聽進自己的話,沒有說什麼當下道:“可汗,就算部撤往漠北,但是也要作好鐵山的防禦。鐵勒諸部雖是背叛了我們,但是留在鐵山守衛突厥汗庭,都是我們突厥最精銳的人馬,就算李重九率二十多萬大軍殺來,我們也是決戰的能力,只是怕李重九反而乘著大雪奇襲就是。”
頡利點點頭道:“你說的對,本可汗早有考慮,佈置下人馬守住鐵山各個隘口,只是阿史那摸末的人馬,被風雪困住,來不及至鐵山與我會師,這是我一直擔心的事。”
聽了頡利的話,阿史那思摩卻是目光一閃。
在陰山的某一道山樑後面。
趙軍戰士們口鼻裡撥出的霜氣幾乎都在空氣中凍成了冰坨子。雖說趙軍都是生於苦寒的燕趙之地,但是陰山北面的寒冷,卻是更勝於塞內的。
侯立在林立裡的趙軍步卒,將毛毯一層又一層的裹在身上,拿起酒囊子,往喉嚨裡一點一點的抿著酒。而戰馬是有一日沒有吃到乾草了。餓著的戰馬不斷用馬蹄子往雪裡拋著,找著埋在雪下的草根嚼。
大風襲來,雪渣子打得薛萬徹滿臉都是,但是他的雙目仍是堅毅地看著遠處。
薛字的大纛下,左右皆是覆著鐵面的趙軍鐵騎。
儘管是風雪寒冷之下,趙軍軍容依舊鼎盛,士氣高昂!
一名騎兵急馳而來,在薛萬徹面前翻身落馬,稟告道:“將軍,前方的路已是將雪都剷掉了。只是剷雪的幾十個士卒,不少人手指頭都是凍掉了。”
薛萬徹面無表情,拔出長劍向前一指道:“前進!突厥大軍就在前方!”
“萬勝!”
左右趙軍一併齊呼!
薛萬徹從陳阿四部下盧胖子報信中,那得知了阿史那摸末部的位置,現在率領五千人馬,頂著風雪前進破敵。對於悉數陷敵,生死不明的陳阿四一火,薛萬徹命人皆是記功三轉,他們活下來,有封賞,若戰死,家人有撫卹。
山谷穀道的積雪被挖開後,趙軍士卒騎著戰馬,冒著風雪前進。
谷口狹隘,只容得下兩騎,透過艱難。
路途上不少趙軍戰馬凍斃,士卒們都是拋了馬匹,背上武器,輕裝前進。至於輜重糧秣都是丟棄,薛萬徹的命令只有一個,就是立即趕到突厥營地,發動突襲。
嗚嗚!
遠處響起了號角聲,這是突厥人遇敵示警的警報。趙軍士卒不驚反喜,因為敵軍就在前方。
薛萬徹率軍又翻過一道山樑後,但見山樑下密密麻麻都是營壘帳篷,在營壘左右,突厥騎兵正從四面集結而來,在營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