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裡的燈火,照的一片通明,恍如白晝一般,連渾濁的黃河河水也是照得亮堂起來。營壘裡刁斗聲,似都可以傳到南岸蘇定方的耳朵裡。近十二萬唐軍主力,壓在北岸,幾乎令南岸的趙軍喘不過氣來。
而在王屋山附近,一場可以影響這場唐趙國戰戰局的戰鬥正在展開。
山頭上,英賀弗率領五千草原番騎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山下唐軍發動衝鋒。
看見山頭上的番軍騎兵,民役們都是顫顫發抖。
“人馬……人馬好多!”民役們打著結巴。
“陳家他爹,我們只是來運糧的,犯不著為他李家賣命。”
民役們陣腳鬆動,當下有幾人打了腳底抹油的主意。
這時幾顆人頭落地,原來唐軍計程車卒已是拔刀砍到那些要逃跑者。
“擅自逃者,殺無赦!”
唐軍將領士卒各個凶神惡煞,眾民役不敢再有異議,一併低頭。
“把車橫過來,對著山路堵上。”聽著一旁唐軍士卒大叫。民役們這時候頭腦已是一片空白。
山坡上番軍騎兵高舉起馬刀,在場的人無不頭皮發麻,這關靠車就能堵住?
民役們手忙腳亂,將車橫起,靠近拿出木棒之類,顫慄著躲在撤下。
而趙軍騎兵卻是毫不手軟,山坡上騎兵猶如雪崩一般殺向山下。唐軍士卒對著迎面而來的番軍騎兵放箭,不過狹隘道路上唐軍根本不能佈置成有利的防守陣勢。
箭矢對於趙軍的騎兵而言,簡直造不成太大的傷害。
“來了!”
民役們閉著眼睛,舉起木棍對著衝來的戰馬,手腳都是在不斷地發抖。
英賀弗騎乘在馬上看著飛速而來的敵軍士卒,臉上露出了冷笑。他將刀一揮動,左右騎兵都是舉起了弓箭,朝山下射去。
室得奚部騎兵騎射是一流,他們在馬背上高低起伏,張弓搭箭,密集的箭雨飛落唐軍陣營之內。
唐軍士卒舉起皮盾抵擋著箭矢,而民役們只能躲在雞公車後,但仍有不少箭矢射中了民役的腳跟,大腿或者胳膊。痛叫聲此起彼伏。
番軍騎兵射出箭矢還插在雞公車的糧袋上,猶如黃沙一般的粟米從袋子裡瀉出,灑在地面上。
眼見地上的軍糧,英賀弗不由大喜,沒錯,這就是唐軍的糧隊! 那洩露出的軍糧,對於英賀弗而言,就如同餓狼看到鮮血一般,無比的興奮。
殺!
彷彿惡狼露出了他的獠牙,草原番騎收起長弓,換上了刀劍,那馬蹄聲驚天動地。
衝鋒時番軍騎兵丟去了身上累贅皮襖子,露出那滿身如虎如狼的紋身來,而半邊耳朵上那巨大的耳環,亦是促目驚心。
戰馬昂然衝進了唐軍盾陣!
砰地一聲激響,人和馬都被撞飛。順著這缺口,番軍騎兵揮動彎刀,發了瘋一般死命的砍殺。
鋒利的刀鋒,劃出如新月般的弧形軌跡。薄薄的刀刃,切割開唐軍士卒身上的皮甲,根本沒有費什麼氣力。
番軍騎兵藉助戰馬衝力,隨意的一刀側刮而過,眼前的唐軍士卒原地的打著旋,捧著胸口的傷口,倒在地上。
唐軍士卒拿起長槍朝番軍騎兵捅去,數柄槍槓從馬腹底下插入,戰馬發出一聲慘烈的嘶鳴撲到在地上。而馬上的番騎卻是輕鬆地脫掉馬鐙,從馬背上跳下,撲入了唐軍之中。
這名番軍騎兵貓腰入地,一個側滾避開槍刃,一刀劃過,隨後一隻穿著牛皮靴子的腿離開了主人的身體。
“殺!”
一擊得手番軍騎兵興奮得大叫。
“野蠻的番人!”
錢九隴殺掉一名要刺殺自己的番軍騎兵,大怒喝道,雖是自己親手擊殺了一人,但他看去自己左右的唐軍,在番軍騎兵的追殺下,已是潰不成軍。
在道路上,沒有結陣的唐軍步兵根本不是草原遊騎的對手。這樣散亂迎敵,幾乎成了單兵作戰的局面,如此正合了番騎的優勢所在。更何況自己士卒跋涉山路已是十分辛苦,而對方以逸待勞,此消彼長更是遜了一籌。至於那兩萬民役,這些根本不是軍人,而是累贅。
“將軍抵擋不住了,我們撤吧!”一名將領被嚇破了膽,滿臉鼻涕眼淚的向錢九隴哭訴道。
“撤?我們撤了,這軍糧怎麼辦?這可是十二萬大軍的糧草啊,沒有這軍糧,河陽大營的弟兄們就要餓肚子啊!”
錢九隴怒著咆哮道。
看著番軍騎兵砍殺自己計程車卒一幕,錢九隴幾乎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