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將瓦罐洗乾淨後,轉身又去了紅薯地,她想趁日頭毒辣之前再刨點紅薯,這樣晌午與傍晚就有吃的了。墨安拿著木棒在薯藤下刨著,不一會兒就刨出兩個一般大小的紅薯。正準備扒掉紅薯上多餘的泥土時,一雙修長的手把著木棍刨起土來。
“......懿兒,這粗活你做不得!”墨安一把搶過自家主子手中的木棒,道:“你背上有傷,快到棚子下休息!”
夏侯懿沒讓墨安得逞,一把搶回木棍,道:“都是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做不得,我背上的傷只是輕傷而已......哥哥你就是太寵我了。”
墨安有自知之明,自家主子說的‘寵’字,其實放在她身上才合適,她家主子對她的恩寵,早已超過主僕,越過友情,若說到達什麼地步,她也不清楚。
......
隨著日頭越來越大,紅薯也刨了七八個,這一天的口糧已完全足夠,兩人便停止了刨挖,一起拿到水坑邊洗乾淨。日頭越來越毒,夏侯懿也漸漸體力不支起來,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溢位,同時伴隨著暈眩。
墨安一直專注著自家主子的一舉一動,她很確定自家主子有心事,還是不能與自己分享的心事。她知下屬是不能揣測主人心中所想的,但是她卻很想知道。她並不是那種饒舌之人,只是看不得自家主子心事重重,想幫忙化解。若說有什麼感情,也許是多年相伴所衍生出來的那抹親情吧。
墨安抬頭見自家主子面色不好,似乎下一刻就要暈倒,於是趕緊起身相扶,奈何手剛碰到對方的衣角就被推開,力道之大,讓人猝不及防。
“別碰我!”在推桑墨安的時候,由於夏侯懿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水坑旁。
墨安不知所措,見自家主子摔倒,想伸手去扶,剛踏出一步就被阻止。
“你別過來,我自己起來!”
墨安默默地收回了手,吶吶道:“……我只是想扶你!”
夏侯懿撇過了臉,垂眸心裡很是難受,雙手杵地慢慢起身,扶著暈乎乎的腦袋,緩緩地往棚子走去。
墨安心裡很是愁腸,一邊清洗著紅薯,一邊仔細回想著近日的點點滴滴,並未發現有什麼錯處。若說失禮之處,恐怕就是‘哺餵’了吧!耳邊回想起自家主子說過的話:親嘴,不是情侶之間才會做的嗎!
墨安瞬間恍然大悟,心想著自家主子這麼說,定是很在乎的,莫不是那是初吻!墨安瞪大雙眼,搓洗紅薯的力道也越發用力,不一會兒就將紅薯搓成了幾節碎塊。回頭望向棚中的主人,只覺瞬間腦中糊上了漿糊,真是又傻又笨蠢死了。
......
墨安將洗乾淨的紅薯一起拿到瓦罐旁放好,見自家主子斜靠著大樹坐在枯樹葉上,只留著孤寂的背影給自己,感覺心都揪到了一起。
墨安緩緩來到夏侯懿身邊,斜坐在枯樹葉上,柔聲道:“懿兒,‘哺餵’的事......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對不住!”
夏侯懿本來才平靜下來的心情,又被墨安的‘哺餵’二字給勾起了,一陣委屈又湧上心頭:“不關你的事,是我的問題,你莫要想多了!”
“那......那您此刻這般又是為何?”墨安委實受不了自家主子這樣,索性就問個明白:“屬下做錯了什麼,您要打要罰直說就行,不必這般委屈自己!”
然而夏侯懿只是擺擺手,頭也未回。
墨安直接起身,來到自家主子面前,跪在了溼地上,問道:“主人,屬下愚鈍,不知錯在何處,還請主人明示!”
“你怎麼又跪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跪,讓夏侯懿很是無奈,他早叮囑過墨安多次,不許跪拜,可眼下又跪......再加之情感上的失落,怒火瞬間升起:“我往日對你說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不是!”
墨安並未起身,只是直直地望著自家主子,擔憂道:“主人,屬下不願您這樣,憂思會生病的。”
這回,夏侯懿又哭了,一邊哭一邊擺手,道:“......你莫要再說話了,你越說我越難過!我只想靜靜,去吧!”
“......”自家主子已下了逐客令,墨安也不好再違背命令,只好回到瓦罐旁,側坐在枯樹葉上,靜靜地望著自家主子那孤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