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五十分,我站在公交站臺,昏黃的路燈時明時滅,像喘著粗氣、即將油盡燈枯的老人。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如冰冷的手,肆意拉扯我的衣角,我抱緊懷裡的公文包,裡面裝著未完成的專案方案,身體的疲憊遠不及心裡的忐忑。
“嘎吱——”,一輛公交車緩緩駛入站臺,車身上的油漆剝落,露出斑駁的鏽跡,在朦朧夜色下,仿若一頭潛伏的巨獸。透過車窗,我瞧見駕駛座上的司機,身形乾瘦,宛如一具被抽乾水分的木乃伊,面板緊緊貼在骨骼上,雙手枯瘦如柴,卻穩穩握著方向盤。
車門“嘶啦”開啟,一股腐臭氣息撲面而來,我猶豫一下,還是跨了上去。車廂裡空蕩蕩的,座位在黯淡燈光下影影綽綽,透著說不出的陰森。我挑了個靠窗位置坐下,車身猛地一抖,啟動了。窗外的城市夜景如被攪亂的水墨畫,飛速後退,卻模糊得辨不清輪廓。
車搖搖晃晃前行,每過一站,站臺燈牌閃爍幾下,卻不見有人上車。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車又停了。我下意識抬眼,一個身著白色旗袍的女子映入眼簾。她身姿婀娜,一頭長髮溼漉漉地披在雙肩,水珠沿著髮梢滑落,在地上濺起微小水花。她的臉龐絕美,卻透著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尤其是那雙眼睛,幽深如寒潭,彷彿藏著無盡哀怨。
女子蓮步輕移,徑直坐到我身旁。我緊張地攥緊衣角,微微側身,輕聲問道:“姑娘,這麼晚了,你這是去哪兒?”她並未看我,目光直視前方,聲音仿若從九幽傳來:“陳宇,我等你很久了。”我頭皮發麻,驚恐地瞪大雙眼,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還未等我再開口,公交車又駛入一片黑暗,似被一隻無形大手拽入深淵,而身旁的女子,在黑暗中愈發顯得神秘莫測……
車窗外的黑暗如濃稠墨汁,公交像艘孤舟在其中飄搖。死寂中,只有車輪滾動與車身嘎吱的聲響。我大氣都不敢出,偷偷用餘光打量身旁的神秘女子。
她仿若未覺我目光,輕輕開口:“別怕,陳宇,我不會害你。我叫林婉,與你相識,是命中註定。”說罷,她抬手欲握住我顫抖的手,指尖冰涼刺骨,我下意識一縮。林婉苦笑,那笑容裡透著無盡落寞:“百年了,我被困在這陰陽夾縫,等一個轉機,直到遇見你。”
我驚愕不已,聽她娓娓道來。百年前,林婉本是大家閨秀,卻遭歹人迫害,含冤而死,滿腔怨念讓她成了鬼王,受困於這公交每晚迴圈往復。“每次車停,我都盼著能有轉機,直到看見你,心中執念才似有了鬆動。”她目光幽幽望向我,眼裡有了絲溫情。
我心中五味雜陳,望著她楚楚可憐模樣,恐懼漸消。車又緩緩停下,林婉起身,拉著我一同下車。眼前竟是一座荒廢古宅,朱漆大門剝落,銅環鏽蝕。門“吱呀”自開,庭院內荒草叢生,殘花敗柳在月光下影影綽綽,像猙獰鬼魅。
林婉引我步入正廳,屋內瀰漫腐臭與檀香混合氣味。中央有張古舊木桌,桌上燭火搖曳,映出牆上一幅陳舊畫像,畫中女子正是林婉生前模樣,眉如遠黛,目含秋波,與如今清冷鬼王判若兩人。“這曾是我家,後來家破人亡……”林婉聲音哽咽,眼中淚光閃爍。
我心有不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林婉望向我,目光堅定:“陳宇,你是我苦等百年的生機,助我解脫,也保你平安,可好?”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剎那間,屋內鬼火大盛,林婉周身泛起幽光,長髮飛舞,她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
突然,一道黑影從暗處撲來,是隻遊蕩惡鬼,眼紅齒利,直撲向我。林婉迅速回身,衣袖一揮,將惡鬼擊飛。“哼,敢傷他!”林婉怒目而視,鬼王威壓盡顯,嚇得那惡鬼簌簌發抖,消散而去。經此一役,我知道,與林婉這鬼魅牽絆,算是徹底結下了……
:()恐怖公交車之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