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閉上眼睛都是綿延的雨夜和散落滿街的他。
她掏出手機按下傅思明留下的電話,傅思明說過如果聯絡不上他可以打這個號碼。
沒想到居然打通了!
“傅思明怎麼樣了?”
“他……在雪山裡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是什麼意思?”
“和敵人交戰中掉進了暗裂縫。”屍骨無存!
沈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情緒,指尖卻顫抖不止。
“給我個地址。”
……
雪山腳下的臨時聯絡帳篷。
朱振邦捂嘴忍淚,五官扭曲,靠著牆角慢慢蹲下去,不敢發出聲音。
眾人哀慟痛哭。
有的捶牆,有的捶自己的傷腿。
他們剛得到訊息,說灰狼家屬要過來確認具體情況。
“怎麼辦?真的要過來?”
“攔不住,總要給家屬一個交代。”
“怎麼交代?說指揮官掉進冰裂縫裡,敵人面目猙獰的抱著機槍站在洞口掃射,還往裡扔了十幾枚炸彈?”
朱振邦差點哭暈過去。
他眼睜睜看著兩任指揮官,一個被火海吞噬,一個掉進了冰川!
出發前他還對傅思明懷有芥蒂。
參謀長給他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說傅思明這個人看似心狠,實則有底線!
臨行前還對他特意叮囑:
“灰狼的狠厲跋扈源於幼時的遭遇,他的心眼其實並不壞!”
“指揮官的位置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坐上去的。你看他哪一次不是衝在最前沿?他受的傷沒有比你們任何人少……”
可是他卻和傅思明犟,沒有配合好完成這次任務。
五個小時後。
沈枝來到雪山下的臨時駐地。
進門那一刻,所有人向她行注目禮。
“嫂子!”
沈枝沒空反駁。
她走進帳篷坐下,面容冷峻,臉上看不出一絲傷心和難過。
“說說情況吧。”她的語氣平緩,看起來情緒沒有崩潰。
但大家都知道人在遇到過親人離世時的不哭不悲,不是麻木,而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恰恰是悲傷過度的表現!
“他讓我們待命,自己拿著那個彈去部署,說能毒倒一大片……”
“確實放倒了很多人,還讓裡面發生了嚴重爆炸,然後穿防護服的人接踵而出,我們立即火力壓制,掩護隊長撤退。”
“對方咬得很死,追逐作戰的過程中,隊長不慎踩中雪中的暗裂縫……”
後面的他說不出來。
負責轉述的小戰士掩面痛哭。
“位置呢?位置在哪裡?”
面對沈枝的追問,第七小隊的隊員以為她是不死心,想要確認細節!
畢竟很多家屬都是這樣,他們會一遍又一遍追問細節,反覆核對,才能慢慢說服自己接受現實。
“就在這裡。”
營帳裡有現成的地圖,隊員指給沈枝看。
沈枝抬頭望著帳外的天氣,自顧自呢喃:“暴風雪要來了是嗎?”
隊員點點頭:“暴風雪提前了兩天,冬季的寒潮也快要降臨。”
所以他們必須要撤退了。
掉進冰裂縫的人,別說取出遺體,拉上來都困難。
運氣好的話可能在幾百年後被人發現完整的標本,運氣不好只能永遠的留在那裡了。
“我知道了……”
士兵含著淚點頭,正想說一句嫂子節哀。
下一秒沈枝就消失在自己面前。
營帳門口傳來喧譁。
“攔住她!”
“快攔住她!”
“噗!”
“啊!”
“嘶!”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沈枝搶了一件防護服,拿上營裡的揹包就跑!
一群人手忙腳亂去圍堵,結果發現不動用武器的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是沈枝的對手!
半路上,被搶了馬的戰士看著手裡突然沒了的韁繩,懵圈地摸了摸腦袋。
“剛剛那是誰?團長是不是要一匹馬?”
夭壽啦!
有人搶馬!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如臨大敵,追著沈枝跑了一段路後,發現根本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