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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是沒有一人覺得自小讀書明理的樓家女，會因為讀了幾本話本，外出時遇到一個窮酸書生，最後毅然下嫁，傷了樓家人的心。

&esp;&esp;不過看樣子他沒有猜錯，在剛才見到樓二爺那一刻，對方對他沒有絲毫生疏和彆扭，一種奇怪的情緒從心底某個角落升起，不是多麼難以接受，卻存在感十足。

&esp;&esp;半個時辰的水路並不算遠，饒是如此，文序和青石也接二連三地收到廚房送來的甜湯，宵夜，點心，甚至還有下人問他要不要泡個熱水澡放鬆一下。

&esp;&esp;在青石一次次開門中，這艘龐大的商船總算靠了岸。

&esp;&esp;“序兒，走，咱們到了。”樓二爺殷勤地帶著自己的小外甥下船，眉眼裡透著一股濃濃的喜悅。“你的院子大哥已經讓人收拾好了，一會回去好好休息。”

&esp;&esp;文序點了點頭，面對熱絡的樓二爺顯得有些沉默，剛剛踏上碼頭的地面，他就看到一襲青衫，披著大氅，負手而立的中年人。

&esp;&esp;莫約四十歲的男人風骨天成，在寒冬中如不屈不撓的青竹一般佇立著，他站在一柄油紙傘下，如墨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被扶下船的青年。

&esp;&esp;“回來了。”

&esp;&esp;“嗯，文序見過舅舅。”

&esp;&esp;似是不知怎麼和人相處，又似是不知怎麼表達關心，這位樓家主支的大家長最後也只是感嘆般道了句“回來就好”。

&esp;&esp;“大哥，咱們快帶序兒回去吧，他這身子受不得累。”樓二爺到底是常於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一點都沒有樓家大爺的欲言又止，十分熟絡地拉著文序上了馬車。

&esp;&esp;“序兒，這是你大舅舅，也是你親舅舅。我是你二舅舅，是屬於旁支的堂舅舅。”

&esp;&esp;“你另一個親舅舅行三，你得叫一聲三舅舅，剩下的四舅五舅都是我的親弟弟，也屬於旁支的堂舅，記不住沒關係，等明天他們回來，舅舅再帶你認認人。”

&esp;&esp;文序點了點頭，想起一件事：“那我娘……？”

&esp;&esp;一旁沉默的樓家大爺忽然開口，聲音略沉地解釋：“你娘行六，是家裡最小的，也是唯一一個女子。”

&esp;&esp;文序：“？？？”

&esp;&esp;好傢伙，最大的舅舅看著也才四十出頭，他娘不僅是年紀最小的，估計當年嫁給文蘊傑的時候還是個未成年吧？甚至可能生他的時候才剛剛成年？

&esp;&esp;文序忽然知道為什麼樓家那麼不待見文蘊傑這個女婿了，甚至這麼多年都不曾出現，不肯讓對方借樓家的勢了。

&esp;&esp;他要是有個寶貝得不行的孩子還沒長大就被豬拱了，他不僅不待見，指不定還親自出手削死對方。

&esp;&esp;“那夏言姑姑，是舅舅派來的嗎？”

&esp;&esp;樓家大爺搖了搖頭，一雙眼眸看著眼前的青年，眼中有說不出的沉重：“不是，夏言是你外婆買了送過去，伺候你孃的侍女。”

&esp;&esp;文序好像已經猜出了什麼，不再繼續問下去。

&esp;&esp;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偷偷跑出去玩，接著不顧父母之命，孤身嫁給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家人沒見過的窮書生，放在現代頂多就是罵一頓，放在古代，尤其是這種書香門第的清貴世家，可想而知是多大逆不道的行為。

&esp;&esp;這不僅是讓家族蒙羞的舉動，也是間接否定了樓老夫人對女兒的教育，如今只見舅舅卻不見上一輩老人，文序就已經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esp;&esp;“等明天見過其他幾位舅舅之後，就去給你外公外婆上柱香吧。”樓家大爺淺聲說道。

&esp;&esp;“好。”文序澀然應下。

&esp;&esp;他孃的做法他無法置喙，甚至在他長大的環境裡，這也不是什麼罪無可恕的事情，唯一不對的就是，自己做的選擇，卻讓家人承受這份擔心。

&esp;&esp;車廂裡恢復了安靜，只餘幾道清淺的呼吸聲，等馬車停下的時候，已經到了一處小院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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