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腳步一動,抬起手肘,狠狠撞上王大炮後背,讓其一個趔趄趴倒在地。
沒等起身,幾人紛紛抽出大刀揮砍劈剁,沒幾下,便讓他碎成了好多塊。
幾位綠林好漢這才滿意,衝屍身啐了口,揚長而去。
倒讓稍慢一步跟來的魏光十分意外。
望著沒有個囫圇模樣的一攤血肉,他轉身回去了。
畢竟張大人吩咐過,一定要讓此人死,至於死於誰手,顯然不那麼重要。
……
敢做鹽幫生意的,一定不會是簡單人物。
姜士隆的名字,在登中城百姓的耳中,算不上有多響亮,甚至有許多人,在城中生活大半輩,都沒聽說過。
在應太祖尚未統一天下前,應北槐南姜氏割據一方,坐地稱王。
應國建立後的第二年,應太祖背棄盟約,發兵征討,才把姜氏從槐南趕走。
這與蕭氏的經歷幾乎一樣,均是與應太祖結盟後,慘遭清算,沒能得一個善終。
不過蕭氏勢大,有極北苦寒之地的血統,見勢頭不對,立即避往極北,倒是保住了族人,如今應國覆滅,蕭桓律迅速崛起,離不開當初的決斷。
與蕭桓律相比,姜士隆就沒那麼幸運了。
面對應國的緝拿追捕,他出生起就跟著父輩們四處流亡,連真名實姓都不敢用,日子過的比牲口還不如。
顛沛生活,並未磨平姜士隆的稜角。
在來到應南這個天高皇帝遠的所在,有了喘息功夫的他,很快尋到發財門路。
有句話說得好,這天下賺錢的勾當,無不被士族壟斷,越是明令禁止,便越是暴利所在。
苦哈哈的百姓,在森嚴管理之下,只剩種地這一條餬口之路。
真怕有一日,有權有勢者覺得種地賺錢,那百姓們就要連地都沒法種了。
罪人之身的姜士隆當然無法種地,跟著父輩們東躲西藏,靠著打短工,外加些偷雞摸狗才僥倖不死。
本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像祖宗們那樣光耀門楣,不成想機緣巧合,他竟入了鹽幫。
販私鹽在歷朝歷代,都是嚴禁不許的,但也是屢禁不絕的。
沒辦法,這個勾當實在來錢太快,所以哪怕明知會被殺頭,也願意鋌而走險。
而姜士隆從出生起,就犯了殺頭之罪,再多一條罪名,也沒有第二個腦袋來砍,做這勾當正好合適。
他膽子大,腦子也活泛,沒多久便嶄露頭角,在鹽幫中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三十年過去,身為鹽幫元老,他也算是多年媳婦熬成婆,成了這應南應北多條鹽路的魁首。
得益於體內流淌的血脈,姜士隆對世道看的極為通透。
儒家君臣父子那一套,在他眼中就是個屁,是糊弄老百姓的幌子。
什麼真龍天子,不過是生的好罷了,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誰也別瞧不起誰。
至於官員就更不用提,青天大老爺或是父母官之類的說法,在其眼中,等同於在妓院門口,立了個貞節牌坊。
因這天下就無人不愛財!
事情辦不成,只能說明送的錢少了。
有時候,姜士隆都覺得,只要自己的銀子,比應國國庫裡的還多,說不定連皇帝也能收買。
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應國覆沒前,但凡來過登中城的官員,就沒有他不結交的。
真金白銀的結交,沒人能抗拒,所以他販的鹽,即便是大白天招搖過市,衙門口也裝看不見。
應國覆沒後,姜士隆的法子依然有效。
甭管是孫壁之,還是大仙教,乃至後來的兩任登中令,盧秀與崔弘灝,皆收下他不少重禮。
不過鹽幫生意,終究不是姜士隆的追求。
他的目標是重振姜氏,恢復原先稱王稱霸的地位。
為此在坐上鹽幫魁首的那年,便設法與極北蕭氏取得了聯絡。
隨著蕭桓律勢頭漸盛,連下多城,姜士隆的心也激動起來,不僅獻金獻銀,暗地裡,還為其打探應南各地情況。
這些訊息,便是紀君蘭可以輕鬆攪動應南風雲的依仗。
誰誰誰品行如何,誰與誰關係不好,誰會是心腹大患等等。
姜士隆摸排的十分詳盡。
最近一次他提到的,便是登中城的變化。
眼見它日漸繁華,隱隱有應南第一大城的趨勢,姜士隆對此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