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人衝入典當行,抄起斧頭,猛劈櫃檯,嚷嚷著讓裡面的朝奉,將銀子拿出來。
嚇得一幫養尊處優的朝奉們連滾帶爬,慌張亂跑。
廳中吵嚷,引出了在此出任大掌櫃的郭榮。
他在李申麾下,雖只出任步卒統領,但膽識異於常人,決斷也很乾脆。
見這幫人來勢洶洶,而街面上也亂作一團,當下便抬手下令:作亂者殺無赦!
手持兵刃,身穿鎧甲的護衛們,從二樓、三樓衝下。
把那幫搶紅眼的賭徒摁倒在地,一刀剁下頭顱。
闖進來的人見到血,這才感到害怕,驚恐中轉頭向外跑。
郭榮身先士卒,一通砍殺,追出門後,從街尾一直殺至街頭,在典當行正對著的街面上,留下幾十具屍首。
鄧夏、冉闖見到這幕,才想起祁六帶著嫿嫿出了門。
唯恐二人有失,鄧夏連忙取出鬼頭刀,冉闖也脫掉外衣,在脖頸上一系,衝去茅廁拎起兩桶糞便。
街道口。
郭榮率隊止步,領著殺氣騰騰的兵士們,往那一站,無人膽敢靠近。
與此同時,登中城各方勢力也反應過來。
張冬嶺派出護衛,守住了福滿軒。
龐光烈拎著開山斧,領著手下一幫綠林悍匪,在復仇坊門口殺出一片空蕩。
藺百壽開的諸多春樓勾欄,則湧出幾十鐵騎,沿街往來衝殺,屍橫遍地。
諸多商團巨賈,也組織起護衛隊,守住自己的生意攤位。
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作亂搶掠的賭徒,總算平靜下來。
人群四散而去。
帶著嫿嫿的祁六,躲藏在一座橋洞下。
聽有人呼喊自己,才牽著她手慢慢走出。
“大人,您沒事吧?”
鄧夏手裡的鬼頭刀還在滴血,身邊倒著三四人。
還有幾位倒地打滾,帶著滿臉糞便乾嘔。
那是冉闖的傑作。
此時的他,站在不遠處閣樓的屋頂上,撇著大嘴,雙手放在左右兩個恭桶中,眯眼觀瞧街上動靜,誰若敢近祁六五步之內,必要捱上一擊。
驚慌失措的賭徒,只能繞著他們走,無人敢靠近。
祁六費解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突然間亂了套,也不知發什麼瘋,連典當行也敢闖。”
“大爺沒事吧?”
“大人放心,肖老丈好得很。”
“呼,那就好,咱們快些回去吧。”
“是。”鄧夏點頭答應,隨後招呼屋頂上的冉闖下來。
半個時辰後,登中城徹底平息。
僥倖沒被殺死的作亂之輩,躲在家裡瑟瑟發抖。
不過在這裡,沒有秋後算賬一說,只要當時未被抓住砍殺,就不會有人再計較。
一場因田狗兒跑路引起的風波,就此落下帷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登中城再回不到原先。
用肖老頭的話講就是,沒有約束的地方,必定無法長久。
他似乎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
所以很平靜,遠不像祁六那樣糊塗。
“可……可徐道長說過,最好莫過無為而治。”
“但他也承認,這不過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你可還記得,最近聽他提到聖人,是什麼時候?”
“呃……”祁六想了想,“好像在離開虎塘,前往伊山時,就不怎麼提了。”
肖老頭道:“確切地說,是在紀君蘭現身後。”
“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大了去了,他弄清楚真龍,也就弄清了聖人,終不過是虛名高築,矇騙世人的把戲而已。”
祁六苦笑道:“那豈不更加糟糕?沒了真龍、聖人,亂世如何才能結束?”
“分分合合,古往今來莫不如是,我們或許看的到,或許看不到,咱爺倆出身都不咋地,也不必去操那幫大人物的心。”頓了頓,肖老頭忽的挑了挑眉,聲音壓了下來:“大爺現在最關心的是,你跟嫿嫿睡那麼久,怎得她肚子還沒啥動靜?你小子莫非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祁六:“……”
心說你這東一頭西一頭,差的也太遠了吧!
怎麼就從天下大勢,扯到我跟嫿嫿睡覺上了!
正鬱悶吶,就聽有人敲響房門,走了進來。
是龐光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