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多多古牽著祁六的馬,邁腿狂奔。
南罹的山也挺多,但不如應南的高大,起伏錯落的山體,遍佈林木,有的包攏一層青瘴,有的被紫氣環繞。
多多古不僅是翻譯,還是個非常稱職的導遊。
“青瘴是大蛇吐毒所化,各位老闆千萬別靠近,一旦嗅入,就會變成只會流口水的白痴。”
“那些紫氣倒是不要緊,是山上蘑菇散發的,吸入嘴裡也不用怕,至多打幾個噴嚏。”
祁六、冉闖只覺開了眼界,心忖這西南蠻地,果然與眾不同。
“咦,那是什麼?”
祁六直起上身,翹起腦袋,指向一處。
此時他們身在一座山頭的頂部,右手側的深谷樹林上,飄著黃霧,而且還在移動。
多多古笑道:“兩位老闆運氣真好,這番景象,可不容易見到。那是猿神派出的耳目,是它老人家掌控南罹的幫手。”
隨後他告訴祁六,猿神對南罹的掌控十分仔細,大到天氣變化,小到蟲蟻數量,甚至連哪條河流水量減少,哪些動物遷徙換地都知之甚詳。
“我們普普羅部,曾經有段時間,總在一個地方拉屎。”
“後來被猿神的耳目探查到了,它老人家便派許多蜣螂過來。”
呃……
對於多多古舉的這個例子,祁六很不以為然。
那些蜣螂估計不用猿神派遣,自己聞著味就能找過去。
“還有一年,我部女人懷不上孩子,猿神知道後,大為上心,勒令飛鳥從青瘴之地,銜來許多奇果,拋入我部的飲水河道中,呵呵,不怕老闆們笑話,那幾日,連年邁的族長,都重振了雄風!”
哦?
祁六聽的悠然神往,趕緊追問果子長什麼模樣,好不好摘。
冉闖聽了,差點沒笑死。
湊近祁六低聲說道:“大人,來前我在夾溝坡,聽篾匠提過一件趣事,說以前經常有蠻人入村買東西,男的多喜歡大刀長槍,女的則更鐘情采購驢藥。你說會不會這事,跟猿神沒啥關係,而是那些懷不上孩子的蠻女,偷偷把藥下在了河裡?”
正對奇果上心的祁六,聞言立馬沒了興趣。
普普羅部的位置,靠近邊關,而聖山所在,卻處於南罹中部,兩者距離,差不多有四百里。
雖說多多古的腳程很快,甚至能將兩頭惡犬累的趴地猛喘,但他們還是花了三天時間,才堪堪進入聖山範圍。
說是聖山,祁六也沒瞧出,它與別的山頭有什麼不同。
至多就覺得,似乎林子更密了些,然後隱約聽見些猿猴鳴叫之聲。
靠近後,蠻人也多了起來。
有的揹著一捆木棍,有的捧著各類水果,皆目光虔誠的望著聖山方向,一步一停頓,走的相當緩慢。
多多古說他們是來祈求治病的。
木棍也好,水果也罷,只要能被猿神的子孫們看中並拿走,家中親戚患的重病,就可消除。
待幾人到山腳,多多古讓他們將馬匹、二犬拴在附近樹上,表示它們不可上山。
祁六、冉闖、嫿嫿遂下馬步行。
或許是因距‘家’越來越近,嫿嫿不再抗拒,神色間還多了些緬懷之色。
步行入山十幾步,祁六驚訝發現,前方道路兩側的樹上,蹲著幾名身形瘦弱的蠻人。
他們蓬頭垢面,髒的不成樣子,頭髮鬍鬚也不修剪,長的像捲毛狒狒。
“嘿,蹲樹上幹嘛?拉屎嗎?”冉闖大為驚奇。
多多古卻是一臉敬畏,合著雙手靠近,衝這些人拜了幾拜,並用罹語開口詢問。
見其中一人點頭,他十分高興,回頭衝祁六道:“巫祝大人說,猿神這幾天心情非常好,哪怕是中原人來了,也可入山。”
不知為什麼,在這一瞬間,祁六旁人沒想起來,竟是莫名想到了燕開。
記得對方帶自己見孫壁之的時候,一旦遇到在宮中行走的僕役侍女,就會下意識詢問孫壁之今天心情怎樣。
當初他覺得這人對主公充滿著敬畏之心,是難得的忠臣良將。
以至於後來得知,是他親手將孫壁之腦袋砍下來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再往前,多多古步伐慢下,原本祁六送給他,被別在腰間的聖木,也取了下來,用雙手捧著。
忽的。
正行走的嫿嫿,腳步一頓,然後徑直離開道路,鑽入林中,去了一株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