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外來人員。
命令層層下達,可就到了祁六手裡。
惱的他直罵娘,認為田狗兒是喝酒喝多燒壞了腦子,想起一出是一出!
但罵歸罵,排查還是要去排查的,便將鄧夏留在郡署坐鎮,其餘八人,連同自己分成三組,挨個村轉悠起來。
祁六如何忙活暫且不提,且說這寒露前後,受蕭王使臣邀請,應南各地群雄,紛紛趕往登中。
此時的登中城,已成為應南最大的商貿中心,城內城外的路擴寬兩倍有餘,可共四輛馬車並排行走。
街道兩旁酒肆青樓,茶館賭坊,一家挨著一家,個個裝飾的富麗堂皇。
這其中最大的一家酒樓,名為福滿軒,東家正是花裡化。
而此次應北來使,與應南群雄會面的地點,就定在了這裡。
花裡化早已命人關上大門,掛上歇業的牌子。
偌大廳堂,當中放著尊假山,水流不斷自上流下,順渠流淌,侍女們將酒水、菜餚放在木板上,隨水飄動,任客自取。
應北使臣共有一十二位,正使姓張,名冬嶺,在蕭王麾下官拜司空,四十多歲的年紀,身形消瘦,一雙眼睛銳利堪比鷹隼。隨行副使姓孟,單名一個貞字,出自治學世家,曾在應朝為官,為國子祭酒,主要負責為科考擬題。
眾人入座後,張冬嶺坐在了方平左側,但孟貞卻是又往後稍了一位,讓一名女子坐在了張冬嶺身旁。
應南諸人無不驚訝,不明白此女為何地位如此高,竟能讓孟學士禮讓。
面對目光,這位一身黑裙,額頭戴著顆圓翡翠,相貌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卻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抬手一指孟貞:“我的啟蒙恩師,是他師公,所以依循長幼規矩,我理應坐這兒。”
少女明眸皓齒,聲若黃鶯,更難的是,一舉一動颯爽乾脆,絲毫不扭捏,讓人好生刮目。
面對方平詢問的眼神,她盤膝坐下後,兩手各放在膝上,腦袋一甩,高高紮起的馬尾辮,便掃向一側,露出雪白脖頸:“我姓宋,叫宋癸,這次是我自己要跟著來的,桓律哥哥本不同意,但他打不過我,所以只能由著我。我一介女流,參與這次宴會,方公您不會介意吧?”
方平捋須道:“不介意不介意,姑娘英氣凌人,實屬罕見。”
臉上風平浪靜,實則心中已翻江倒海。
畢竟從其對蕭王的稱呼來看,顯然關係非同一般。
再加上她說話時,不管是張冬嶺還是孟貞,皆不敢插嘴,說不定這次使團的主事者,是此女才對!
宋癸手一抄,從面前流淌的水渠中,捏起一杯酒,雙手捧著向前一遞,言道:“承蒙方公看得起,小女敬您一杯。”
方平笑著舉杯,與之遙遙相對,仰頭抿下。
坐方平右手邊的是衝世凌、馬奉,再往右依次是李申、田狗兒、藺百壽,餘下則是各自得力部下與幕僚,約麼二十人。
見這女子落落大方,舉止豪爽,且坐姿與男子沒絲毫不同,半點不懼世俗眼光,田狗兒以前可從沒見過,當下瞪起三角眼叫道:“喂,你跟咱方大人喝酒,有什麼意思?他年紀那麼大,酒量可不太行!敢不敢與我喝幾杯?!”
宋癸瞥他眼,手指輕彈,掌中酒杯便激射而出,擦著田狗兒耳根飛過,一直去了後方假山,撞在上面怦然爆碎。
“我知道你,紀君蘭那個妖豔賤貨,在桓律哥哥面前,提過你這條狗兒的名字。想喝酒的話,我隨時奉陪,不過今日不行……因我還沒領教過應南絕藝。”
方平懷疑自己會錯意,求證問:“宋姑娘說的絕藝,可是指撫琴刺繡,茶道花藝?”
宋癸抿抿嘴,沒說話。
張冬嶺向前欠欠身子,面對眾人疑惑目光,淡淡解釋:“宋姑娘說的絕藝,指的是武學。不瞞各位,宋姑娘在應北,可以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故才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