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秀是受名聲所累,即便有所作為,也得不到士族支援,最終引恨敗北。
孫壁之是與士族起了歧義,對當時的應南局勢判斷失誤,故而連帶孫家幾十口,一夜間灰飛煙滅。
最後就是方平……
他比前兩位好點,至少留了條命。
之所以遭遇各家士族的拋棄,皆因被胡泰上了一課,連嫡長子都搭上了,尊嚴掃地。
祁六在腦中一番細數,發現這裡面的每一位的起落,均與士族脫不開關係。
而他自己也是。
若非有阮守林推薦,指定進不了行宮大門。
孫愈的話,撕開當前飛黃騰達的表象,露出暗處的風險與波濤。
他,祁六,不過是繼孫壁之、方平之後的另一個棋子!
覺得你行,那就是人上人,給予大權名聲。
可倘若犯了錯,丟了面,那就棄之如敝履。
祁六不願赴他二人後塵。
也不希望自己,如盧秀那樣,被名聲所毀。
於是他開口呵斥冉闖,並給了他一腳,又上前仔細幫孫愈理平衣角,帶著歉意說道:“主公見諒,我這位屬下是個渾人,沒有腦子。”
孫愈冷笑:“不必裝腔作勢,你祁子陸既有心入主行宮,還計較些許名聲作甚?”
祁六拍胸口道:“主公明鑑,子陸這次來,完全是為效忠你來的!拋開身份不談,子陸在這世道上,能稱得起朋友二字的,只有你了!”
呵,你會打感情牌,我就不會嗎?!
“主公還記得,送給我的兩頭惡犬麼?”
“我視之為珍寶,這幾年無論走去哪裡,都不曾拋棄。”
“只有看到它們,我才能感受到你這位朋友,就在身邊。”
“不信的話,我這就讓人牽來。”
孫愈沒想到祁六會來這麼一出。
稍顯錯愕,可仍對其立場表示懷疑。
“兩條狗能說明什麼?你養它是為了看門,又不是給我面子!”
“不!”祁六義正言辭表示:“這兩條狗,絕不是單純意義上的狗!在我心裡,它們是聖人送來的,是鞭策我、激勵我的精神信仰!為此我要努力,我要上進,我要爭取有一日打上行宮,將我的至交好友,從散心閣中解救出來!”
冉闖、鄧夏、田永亨雞皮疙瘩掉一地。
覺得祁六說的謊話太假了。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孫愈竟然信了!
書中代言,孫愈的精神狀況,始終存在問題。
尤其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就容易發作。
祁六的這一番假到不能再假的發言,讓孫愈的心情為之起伏,腦袋變得混亂,臉上時哭時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一把攬住祁六肩膀,帶著一臉淚水笑道:“子陸與他們不同,是來效忠的!”
“太好了,太好了!”
“我們兩人聯手,誰也不用怕了!”
“咦?!還有他!”孫愈突然止住哭笑,瞪大眼睛,“逆賊在哪?可不能讓他跑了!我們要為我爹復仇,要為孫家幾十口復仇!不能放過他,不能放過方家!”
“要把他們全抓來,剝了他們的皮!讓方家女眷,陪我們玩冰火之戲!然後、然後點了方平的天燈!”
孫愈情緒越來越激動。
說到最後,身體開始抽搐,嘴角也流出白沫,滾去地上。
“送他去散心閣。”祁六吩咐一聲。
“是!”
冉闖抱拳答應,伸手抓住孫愈腰帶,跟拎行李似的,大步出門。
見外面諸多官員還在等候,經孫愈這麼一通鬧,早沒心情的祁六,隨手揮了揮,讓他們回去。
眾人告退。
祁六黑著臉往桌案後面一坐,久久不說話。
書房氣氛十分壓抑。
田永亨有點後悔,沒隨著官員們一起離開。
見他臉色很差,難擴音心吊膽。
主子的齷齪過往,連細節都被聽了去,更是親耳聽其撒謊。
為儲存顏面,永久遮掩此事,最好的辦法莫過殺人滅口……
過往經歷,無不印證著這個想法的可能性。
田永亨汗如雨下,自己把自己嚇夠嗆。
“鄧夏。”
祁六突然開口。
田永亨腦瓜嗡了一下,渾身冰冷。
萬幸,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