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癸的佩劍,一看便價值不菲。
別的不說,單是雪白劍鞘上,鑲嵌著的幾顆寶石,在應南就難得一見。
但面對如此貴重的劍鞘,她卻半點不愛惜,隨手抽出劍來,將劍鞘丟在一旁,持劍說道:“久聞應南馬家槍出神入化,小女神往已久,還請馬將軍勿要留手。”
馬奉哼了聲,雙手抱槍在懷,斂氣凝神。
面對這位應北來的小姑娘,他沒有任何大意,反極為慎重。
福滿軒一座酒樓,或是二十萬兩白銀,在這位武痴眼裡,都算不得什麼。
唯有應南武學四字,最不容辜負!
事關應南爺們的臉面,以及傳承幾代人的槍法名聲,這種重負之下,此時的馬奉,可以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可以開始了麼?”
宋癸偏首看向方平。
待後者微一頷首,也不見她腳步如何發力,身影只是一晃,鬼魅般向前靠去。
槍身比之劍身,勝在長度,此為優勢。
但若拉近距離,槍身長度的優勢,便會轉為劣勢。
宋癸知道,馬奉當然也知道,所以儘管驚訝於對方身法之快,他還是迅速刺出一槍,想借此阻止對方接近。
槍尖刺破空氣,帶著尖銳呼嘯之聲,落點剛好封住宋癸前進方向。
她暗道一聲好,身形頓止,同時手中長劍順勢一掃,將襲來槍頭擋下。
馬奉立即抽槍,一手在前一手在後,稍稍後退扎穩馬步,使出馬家槍的龍點頭。
但見其手中長槍,以常人難辨的速度,刺出點點星芒。
宋癸持劍應對,槍劍交擊,鐺鐺響個不停。
但馬奉出槍速度,卻是越來越快,且虛虛實實,方向捉摸不定。
宋癸堪堪下壓劍身,準備擋住襲往肚腹的一擊,不料馬奉突然抬手,使槍頭翹起,直奔其咽喉。
宋癸來不及變招,只能側身空翻離開原地。
馬奉大喝聲,擺槍橫掃追擊。
本以為對方會持劍架住,那麼他就可憑藉遠超對方的氣力,死死將其摁住,然後迫其投降。
豈料面對這一掃,宋癸卻未豎劍來擋,反而是兩腿劈開,來了記一字馬。
槍頭幾乎是擦著她的髮辮掃過,帶起幾根髮絲。
且由於掃槍動作太大,馬奉一時來不及收招,宋癸則趁此機會,單掌在地上一拍,身形眨眼掠起,瞬間來到對方近前,舉劍刺向面門。
馬奉橫槍架住,並借勢後躍,想重新拉開距離。
但宋癸身法過於鬼魅,竟是如影隨形,寸步不讓,手中長劍一再刺出,招招奪命。
有別於徐道覆出招時,層層疊疊宛若雲湧的劍勢,宋癸的劍法頗有一股霸道之意,每式皆勇往直前。
且氣力相當驚人,劍尖點上槍桿,發出哚的一聲脆響,馬奉臂膀也為之一沉。
連戳幾下,槍桿瞬間折斷。
眼見劍尖即將觸及胸口,馬奉急忙後仰,雙腿順勢而起,一腳踢開劍身,一腳點其手腕。
這個動作可就不怎麼好看了,在民間有個說法,叫蛤蟆蹬,是爛大街的粗鄙把式。
田狗兒見了非常興奮,又是拍桌,又是大叫,大聲告訴眾人,這招他也會。
但在座的其他人,皆不像他這般興奮,只是牢牢注視場中,沒人理睬。
宋癸高抬手腕,躲過一腳。
馬奉趁此機會,使了記鯉魚打挺站起身,隨後一手持棍,一手攥著半截槍身,深吸一口氣,自丹腹氣海湧出罡炁,流注全身。
後退兩步的宋癸,卻是一喜:“馬將軍,終於肯認真了麼?”
馬奉沒說話,雙眼圓瞪,踏地而起,擲出左手短棍。
宋癸抬劍掃開,而後便見對方如陀螺般俯衝而下!
酒樓中平地起了場大風。
就連自假山流下的水,也隨之改道飄起。
在座者,除一幫武夫安然坐定外,像那身體單薄的方平、張冬嶺等文人,則不得不抱頭躺下, 以免被四處亂飛的木板碟碗砸中身體。
見馬奉來勢洶洶,宋癸雙眸一凝,右手一鬆,竟是舍長劍不要。
她將雙手靠攏,在胸前結了個佛家無我印。
然後周身瀰漫出一陣紅霧。
呼!
馬奉裹風勢而至,探在身前的槍尖,直取對方額頭。
宋癸左臂抬起,展開五指,再併攏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