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裡不知何時響起了一片喝彩聲。
小宇軒更是興奮地小臉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的,一雙小手已拍得通紅。
小師傅片完鴨,躬身輕施一禮,就要退下。
黛玉從袖中掏出一個胖乎乎的銀錠子,輕輕拋給了他。
一旁的夥計看得一呆,忙上前阻止道:“客官,這不合規矩,樓裡規定,片鴨師傅不得擅自接受客人的賞賜。”
那小師傅也被黛玉的大方驚了一跳,忙不迭將黛玉拋給他的銀錠子放回到桌上,神色中帶著幾分惶恐,慌慌張張地施了一禮,腳步匆匆地向後堂走了。
因為慌亂,在拐彎處還碰到了桌子角上,“哐”的一聲,聽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小師傅卻再沒有回頭。
只是肩膀垮著,背影透著幾分頹唐。
一點也沒有了方才片鴨時的氣勢。
黛玉奇怪地看了小師傅一眼。
就算不能要賞賜,也用不著這麼驚慌吧?
她又不是洪水猛獸。
小師傅背影轉入後堂不見後,黛玉見那夥計仍站在原地,看著小師傅的背影出神,目光中透著……同情?
看來,那小師傅,還是個有故事的人。
黛玉實在欣賞他片鴨的那手刀法,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住。
向那夥計打聽道:“你們知味樓有幾位片鴨師傅?東家為何不允片鴨師傅接賞銀?你們樓裡還有哪些人不能接賞銀嗎?”
那夥計將手裡的抹布往肩膀上一搭,拱手道:“回客官,知味樓片鴨師傅只有一位。”
他抄著手,態度更恭敬了些,斟酌著答道:“東家說,知味樓烤鴨一隻二兩銀子,比別處的要貴上幾乎一倍,除了我們酒樓的烤鴨味道是一絕外,就是因為這片鴨技術,客官在點這道菜時,將隨之而來的片鴨服務的銀子也一併支付了,所以東家規定了,不得再額外收取任何費用……”
說到這裡,夥計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樓裡再沒有其它不準接受賞銀的規定。”
黛玉明白了,這東家明顯就是在針對那小師傅。
賞銀是客人自願給的,給時就清楚烤鴨的價格。
連跑堂的小二都能隨意接受客人的打賞,獨片鴨師傅不行。
明眼人都知道,這規定對那片鴨小師傅不公。
黛玉從小受到的教育,對賞錯罰。
她覺得那小師傅別看年紀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可是已將片鴨這門技藝發揮到了極致。
她還未品嚐美食,就先享受到了一場視覺盛宴。
小師傅的這一手絕活,對得起她給的賞銀。
皆大歡喜的事。
不明白知味樓東家,為什麼會定下這樣一條規矩,阻礙小師傅發財?
按說有這樣的技藝,知味樓東家更應該捧著他才是。
怎麼感覺像是在打壓呢?
就不害怕那小師傅甩手不幹嗎?
黛玉搖搖頭,將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趕走。
她從桌子上抓起銀錠,收回袖中。
既然知味樓裡有這麼條規定,那她就不多事了。
她拿起一張薄餅,用筷子夾了幾片鴨肉並一塊鴨皮,蘸了料,卷巴卷巴,送入口中。
儘管早有預料,但,當那酥脆的鴨皮與鮮嫩的鴨肉在口中交織,像是一首絕美的樂曲,每一個音符都恰到好處,讓人陶醉其中。
她忍不住閉上雙目,沉浸在那獨特的味覺體驗中!
那滋味,簡直妙不可言。
她的嘴角不自覺上揚,細細回味著那觸動她每一個味蕾的極致感受。
過了好一會兒,黛玉睜開眼,眼裡星河閃耀。
睜眼第一句話是對林如海說的。
“父親,回程我們再來吃這知味樓的烤鴨,好不好?”
一旁早吃得滿嘴流油的小宇軒眼睛大亮,瘋狂點動小腦袋。
那點頭的頻率和幅度,讓人忍不住擔心他小脖子快要承受不住那點頭的力道,好像隨時都可能將小腦袋點得“啪嗒”一聲掉下來似的。
這一刻,權景瑤看著這一大一小,彷彿看到,黛玉從一個文靜清雅、氣質如蘭的少女,一路向著不折不扣的小吃貨的路上,被越帶越遠……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是徹底被小宇軒給同化了啊!
權景瑤看了眼林如海。
林如海卻一點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