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從小練字,一手簪花小楷,宛如春水初生,細膩中透著堅韌,一筆一劃,皆是耗著心血的深厚積澱。
前世於瀟湘館內,閒來無事,將滿腔的少女才情與細膩心事,盡數傾注於方寸宣紙之上。
然而,紅塵情事,紛繁複雜。
失去了家世背景的堅實依託,加之自身並無足夠的手段完全掌握命運的舵盤。
那些曾經以為可以永恆相伴的年少情感,終是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化作夜空中的流星般,一閃即逝……
少女心事雖錯付了,但曾經付諸紙筆的努力,卻未曾白費。
她的書法功底,在那無數次情感的傾瀉與磨礪中,愈發深厚而精湛。
它們或許不會立即顯現其價值,但正如種子深埋於泥土,靜待春風化雨,終將迎來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黛玉看著空氣中斷魂筆劃出的淡淡印跡,心中五味雜陳。
若非前世的書法功底託底,她這會兒連這淺淺的一筆都劃不出來。
越練,她心中的預感越強烈。
這斷魂筆,與她救活弟弟,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昨晚,修煉之前,她先進玉葫蘆裡,給文傑講了半個時辰的三字經,又教他認了十個大字,還教他怎麼握筆寫。
小傢伙在玉葫蘆裡自覺地尋了一間屋子,收拾出來,當作他的地盤。
黛玉魂體進來時,他正窩在一張雕花小木床上,睡得正香。
屋子的佈局,與他在林府原先的房間一模一樣。
是黛玉從他從前住的房間中搬來的。
一桌一椅,都承載著他們兒時的回憶。
恍惚間,黛玉彷彿又回到林府,小小的文傑,那時是一歲半還是兩歲來著,剛學會走路,還不是太穩,跌跌撞撞給她託著墨盒,她提著毛筆,躡手躡腳地穿過迴廊,偷偷給廊下打瞌睡的雪雁臉蛋上畫小烏龜的淘氣往事……
沒有了地府鬼怪的騷擾威脅,再加上玉葫蘆的滋養,小傢伙臉色明顯開朗了起來,小臉上甚至帶上了笑模樣。
幾縷髮絲頑皮的貼在他額前,更增添了幾分稚氣。
黛玉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情。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尖輕輕掠過那幾縷髮絲,將它們輕柔地撥到一旁,生怕驚擾了弟弟的美夢。
然而,可能是地府養成的敏銳感覺,這細微的動作還是觸動了弟弟的感官。
他睫毛微顫,迷茫地睜開了眼。
隨即被睜眼就看到姐姐的巨大喜悅所取代。
他猛地坐起身,小手緊緊抱住黛玉的脖子,小臉蛋在她的頸間蹭來蹭去,小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姐姐……姐姐……”
這種一睜眼,即能看到姐姐的美夢,他不知做了多久?
這一刻,終於美夢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