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在船艙裡睡得正香,突然被黛玉的聲音吵醒。
一下驚起,下意識套上鞋子就往外衝。
跑了兩步,才發現自己隻身著中衣。
又回頭,撈起掛在床頭上的袍子套在身上。
視線掃到放在枕頭旁的短劍,順手抓在手裡。
就這一會兒工夫,人也鎮靜下來。
外面已乒乒乓乓響起打鬥的聲音,伴隨著幾聲怒喝。
林如海沒有貿然開門,只拉開一條縫,觀察外面的情形。
船艙外刀光劍影,在林如海有限的視野裡,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林如海心中焦急,他剛剛聽到了玉兒的示警。
玉兒肯定在外面。
那麼,景瑤和宇軒呢,他們在哪裡?安全嗎?
經過這段時間的晨練,他知道女兒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也知道自己武功不濟,出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但老父親的一顆心,卻不容他躲在門後。
僅僅遲疑了一瞬,便心一橫,拉開了門。
霎時間,刀鋒劍氣撲面襲來。
劍影刀光在狹小的空間內,交織成一張張密集的網。
每一聲兵器的碰撞,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彷彿要將整個船隻撕裂開來。
劍勢太快,林如海只看到一群侍衛圍著十來個黑衣蒙面人纏鬥。
黑衣蒙面人左衝右突,試圖撕開一道缺口,向他這邊衝殺。
卻被一道墨綠色的身影帶人牢牢擋在外面。
那是蒙剛。
林如海按了按裝在荷包裡的精製鹽包,皺了皺眉。
即便他沒有出去迎敵,也看出這些黑衣蒙面人都是衝他來的。
精製鹽的事他沒向外人透露。
這次聖上急召他入京,事出突然。
應該是某些人插手了鹽政,心裡有鬼,繃不住了。
這些年鹽價一年年上漲,居高不下。
而全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鹽出自江南。
他在揚州的這幾年,也確實查出了些內幕。
有人迫不及待想將他留在江南,或者直接滅口……
可惜,太遲了。
密報在他離開揚州前就從秘密渠道送走了。
若他在上京路上出事,只能使他們罪加一等罷了。
但,他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他還有女兒,現在又有了妻兒。
好日子正在前面向他招手,他怎麼會輕易死去?
林如海凝神望去。
人群中,隱約可見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飄忽來去。
那是他的玉兒,林如海的心一下落到了肚子裡。
只是,還沒容他鬆一口氣,他前面一個正在圍攻刺客的侍衛,突然轉身向他反撲。
劍尖劃破空氣,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直奔他心臟而來。
事發突然,任誰都沒有想到,刺客還混在侍衛中間。
刺客精準地鑽了他的侍衛與北靜王侍衛不熟的空子。
“蒙剛,注意刺客扮作侍衛混在人群裡!”
林如海急切地衝背向他堵在船艙口的蒙剛喊了一聲。
蒙剛應下,但他正被一個刺客纏住,來不及救他。
刺客的劍已近在咫尺,林如海來不及多想,一邊揮短劍格擋,一邊後退。
刺客劍上的力道太強,林如海並沒有完全擋開,只是稍稍將劍尖磕偏了些。
劍尖刺入肩頭。
林如海復又被逼回船艙。
刺客反手拔劍。
林如海悶哼一聲,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衣襟。
刺客並不滿足,第二劍又勢如破竹般刺來,這一次目標是他的咽喉。
脖子上閃過刺痛,林如海瞳孔一縮,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知道自己力量敵不過,一退再退,忙亂間抓起桌上的燭臺擲出去。
情況危急,林如海並沒有指望這小小的燭臺能制敵,只是垂死掙扎而已。
然而,燭臺卻直接擲到了刺客的腦門兒上。
銅製的燭臺將那人的額頭砸出了一個血洞。
侍衛裝扮的刺客並沒有蒙面,本來平平的五官隨著受傷而面容一厲,鮮血順著面頰流下,在這本就光線微弱的船艙裡,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活脫脫像是個索命厲鬼。
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