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沉沉,幽暗難明,繁星爍爍於九霄之上。
一輪彎月如鉤,斜懸於浩渺天幕。
彼時,華山派內燈火璀璨,觥籌交錯間,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蓋因今日乃嶽靈珊與林平之訂婚之良辰。
林坤作為師傅,起初數番推卻。
終是礙於情面,不得不擔任證婚之職,於二人婚書之上鄭重簽下己名。
畢竟,此樁婚事,乃林坤一手牽線而成,其媒妁之功,不可不表。
訂婚之宴行至尾聲,林坤乃向眾人告罪,徑自離場,歸返屋中。
遂取華山雲霧茶一壺,置諸桌前,獨坐於此,閉目養神。
此茶乃華山派特產,生於雲霧繚繞之華山絕頂。
品相上佳,香氣清幽高雅。
嶽不群曾遣弟子送來許多,林坤正可趁此良機品鑑一番。
月上中天,夜明如晝。
遍地銀輝,如霜似雪。
屋外枝條搖曳於風中,其影在窗上紛雜錯落,地上光影交錯,似龍蛇遊動。
林坤徐徐睜眼,翻起桌上兩盞茶杯,一邊斟茶,一邊輕聲言道:“請進。”
只聞“吱呀”一聲,嶽不群推門而入,旋即轉身,輕掩房門。
而後拱手作揖,急趨至林坤身前,深深一躬,言道:
“林兄弟大恩大德,華山上下沒齒難忘。”
林坤起身,伸手一引,道:
“你我兩派同氣連枝,嶽兄何必如此客氣,且請入坐。”
嶽不群於林坤對面落座,乃自懷中取出數本嶄新書冊,說道:
“此乃華山混元功之拓本。”
“這幾本是對應的道經。”
“祖師曾有言,華山武學,皆源出道經。”
“欲求大成,須知經中真諦。”
林坤微微頷首,面帶淺笑,取過混元功置於桌前。
“嶽兄考慮倒是周全。”
言畢,伸手將那數本道經推回嶽不群身前,緩緩搖頭道:
“我觀觀音觀自在,我見真武見真我。”
“林某從不研讀此物。”
“無論佛道,皆非林某之道。”
思想便是思想,武學便是武學。
也只有這等宗教才將兩者雜糅,以便於傳道。
那些思想對於林坤來說,與毒藥無異。
林坤堅信人的心性成長,一定是由現實經歷磨鍊,再自省以精雕。
若徒然誦讀宗教經典,久而久之,不過為他人思想之附庸。
縱使那些宗教先賢所悟,確有至理,而自身所悟有誤。
但人這一生,本就是對錯參半前行,一味的追求全對,到最後或許便是全錯。
再者說,心性的雕琢,結果並沒有過程重要。
紙上得來終覺淺,古之賢士,弟子能勝師者,寥寥無幾。
見林坤不收道經,嶽不群也不強求。
旋即尋得話題,二人便茶閒談,自茶之品鑑,至於江湖趣事。
悠悠然談了半時辰。
見林坤依舊沒有其他動作,嶽不群這才起身告辭。
待嶽不群去後,林坤伸手轉動茶杯,目光落於杯上花紋,輕笑搖頭。
他已知嶽不群心意,然嶽不群幾欲詢問,每欲出口,卻又忍住。
實則,獨孤九劍之威,令狐沖既已為嶽不群盡展。
嶽不群雖厭棄劍宗。
然劍宗至高傳承,於人而言,猶如珍寶,無人會不珍視。
就如林遠圖得辟邪劍譜,初時狂喜,後則悔恨不已,禁子孫翻閱。
可卻不銷燬,猶藏於向陽老宅。
放下茶杯,開始盤算此次殺劫所得機緣。
功法有混元功、獨孤九劍。
搏殺之中,感悟得無相之境。
其中的無相之境只能算擴充了眼界,自身想要達到這種境界,難若登天。
不僅需要長期的戰鬥經驗作為沉澱,最後還需一場高烈度戰鬥用於突破。
其間無捷徑可尋,此乃武學之理,雖易知而難行。
接下來便是獨孤九劍了。
林坤用鑷子挑了挑燈芯。
屋內光華愈盛。
著手翻開獨孤九劍。
“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
“甲轉丙,丙轉庚,庚轉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