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陰雲若幕布一般,緩緩將天空遮掩。
涼颼颼的小風,一股兒一股兒地穿過涼亭。
雪,像煙一樣輕,像銀一樣白,飄飄搖搖,紛紛揚揚,從天空中灑下來。
林坤吩咐下人又添了兩座炭爐。
不多時,便見石竹搖身穿鵝黃色連衣羅裙,長髮尾束,身披豔紅色襖袍走入院中。
在史萬的指引下,朝著涼亭而來。
林坤見狀,起身於亭前相候。
氣溫驟降,池水上飄起淡淡白煙,將涼亭圍裹。
霧雪朦朧,林坤見石竹搖雖面色恬淡,韶華如花。
可容色間卻隱隱有懊悶意,似是愁思襲人,眉間心上,無計迴避。
走過水廊,兩人相見。
石竹搖眉間愁色隱沒,展顏一笑。
眉似彎弓,眼如秋水。
林坤帶著溫和的笑容,伸手為石竹搖將身上的襖袍取下,並將其扶至席上坐下。
“今日無事,搖兒可願陪我對弈幾局。”
石竹搖抿著嘴,點了點頭。
林坤坐下,將棋盅互換了一下,讓石竹搖先行執子。
石竹搖學了三年琴棋書畫,倒是知曉規則,但想必不太精通。
林坤今日叫她來,只是為了傳遞一個訊號,讓石家安心。
兩人你來我往,不一會便落子大半。
只不過越到後面,林坤下棋的速度越慢,甚至需要思索良久才能落子。
反觀石竹搖,一直含羞低頭,偶爾瞥一眼陷入深思的林坤。
眼中秋水盎然。
落子卻分外嫻熟,毫無滯澀。
到了最後,幾乎便是林坤剛落一子,下一刻便被殺掉七八顆。
沒想到石竹搖的棋道天賦如此驚才絕豔。
林坤思索良久,不得不放下手中白子。
暗歎惜敗。
抬眼一看,卻見石竹搖正盯著桌上那本曲譜一個勁的看。
林坤怕她多想,只得裝作隨意道:
“這是一位故人相贈,搖兒想看便看吧,反正我也不通音律。”
石竹搖聞言,伸手將琴譜拿過翻開。
林坤旋即起身,溫聲道:
“你先看著,我且去書房給你拿琴。”
說罷,披上玄色大氅,走入霧雪中。
然而林坤前腳剛走,石竹搖便從曲譜夾頁中捻起一縷青絲。
眼眸輕眨,將那青絲放在鼻前嗅了嗅,又將鼻子湊近曲譜聞了聞。
一股清淡的酒香中混雜著烏木沉香味。
再看這曲譜字跡清秀,紙張頗新。
想來是女子酒後所著。
石竹搖眼神微黯,將青絲重新放入夾頁中,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起來。
另一邊,前往書房的林坤途經後院遊廊,正巧撞見了剛剛酒醒起床的林葫。
當即請安道:“父親。”
林葫拍了下腦袋,嘴巴一咧道:
“坤兒,正好為父有事要跟你商量。”
林坤淡淡道:“我已讓史萬去辦了。”
“但這種事,父親以後莫要再隨意接下。”
林葫沒有絲毫悔意,笑呵呵道:
“一時嘴快,不知怎麼的就應承了下來,應該不會太為難吧。”
林坤搖了搖頭,隨後眼神嚴肅道:“昨日父親可是跟石叔說了什麼。”
林葫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似有些許惱意道:
“為父根本就還沒跟他說上幾句話,不知他怎的突然就告辭,半點顏面不給為父留。”
“你石叔品行沒的說,但見識不足,昨天在我朋友面前鬧了笑話。”
說著,看了面無表情的林坤一眼,猶豫了一下,將林坤拉至房間中,關上門道:
“再加上你幾位叔叔相勸,我也好生思量了一番。”
“娶妻這等大事,還是得講究個門當戶對。”
“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這樣日子才能長久。”
“你那幾位叔叔介紹的侄女們,個個知書達禮,相貌端莊。”
“為父也知曉你與搖兒相處多年,有點青梅竹馬的意思,毀約自是不成。”
“但可改約啊,讓搖兒給你做個妾,哪怕是平妻也行。”
“爹這是為你考慮,你仔細琢磨一下。”
“要是拿不定主意,爹讓你那幾位叔叔將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