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頂部。
此地景色鬱鬱蔥蔥,仿若換了一個季節。
樹木高大聳立,枝繁葉茂,宛如華蓋,不見枯落。
嶽不群和甯中則兩人卻沒絲毫見怪。
這些樹不過是常見的油松、冷杉、香椿一類,北方常見。
或許是懸崖之上氣溫較低,才讓這些樹活了下來。
且南方的寒冬臘月,對其來說與春秋無異。
以至於這些樹終年長青。
嶽不群回望崖下,未見有火光,心下徹底鬆了口氣。
不怪嶽不群太過膽小謹慎,實在是行走江湖多年,練得一雙眼招子。
些許試探便能知曉敵我實力如何。
若是換了江湖雛兒,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屍體。
嶽不群來到一棵生長筆直,高約十丈的落葉松旁斜靠著,沉聲道:
“再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
甯中則緊了緊衣衫,一臉輕鬆道:
“我等已至此地,就是那林坤有千里眼順風耳,日怕都尋不到我兩。”
嶽不群點了點頭,看向甯中則。
月色下,甯中則臉上的妝容卻是已經花的不成樣了。
嶽不群心下愧疚,伸手將甯中則攬入懷中輕擁道:
“自華山衰敗以來,師妹便隨我行走江湖,日夜提心,宿野寒食。”
“本以為我武功漸進,還闖出了君子劍名號,江湖眾人會對我禮讓三分。”
“卻沒想今日被一後生之輩嚇得抱頭鼠竄,好不狼狽。”
“卻不知,何日才能重振華山。”
甯中則靠在嶽不群懷中,閉上眼,溫柔地安慰道:
“師兄何必妄自菲薄,你自小天資聰穎,若不是這些年走南闖北,被俗事拖累,哪會懼他一小輩。”
“這些年,華山派蒸蒸日上,已有了往日幾分盛景,全賴師兄一人之功。”
嶽不群聞言,哪怕老夫老妻也不免心生憐愛。
風雨飄搖數十載,唯有佳人常相伴。
至貧不棄,至難不悔,至困不怨。
“我資質平平,不過是當年僥倖活了下來,才做得這掌門之位。”
“華山在外產業被劍宗變賣瓜分,只剩破屋幾棟,藏書寥寥,門下你我二人。”
“一切恍如昨日,耗盡心力,華山派依舊實為五嶽之末,比不得他派風光。”
“說到底還是我才不配位。”
嶽不群雖說著失落之言,眼中卻滿是輕快之意。
可見此言並非訴難,而是想要多聽聽懷中之人勸慰。
然而左等右等,卻沒等人甯中則回應。
師妹怎不安慰我。
嶽不群心中不解,低眼看去。
只見甯中則靠在他懷中,仰面朝天,雙眼圓睜。
嶽不群神色一凝,猛地抬頭看去。
只見樹冠上,一披著玄色大氅的青年,手捏鐵膽,面色冷鬱俯視著樹下二人。
嶽不群驚駭之下,猛地將甯中則推至身後數尺,左手捏訣,右手握住劍柄,嚴陣以待。
反觀之前一直表現輕鬆的甯中則,此刻卻是有些神思恍惚。
雙眼透紅,右手顫顫巍巍,遲遲難以握住劍柄。
黎明將近,月落西嶺。
傾斜的月光僅照亮林坤半邊臉龐。
一半皎明一半幽暗,輪廓更顯幾分立體。
眼眸低垂一線,令人看不見其內光芒。
高處風嘯雲揚,身後的玄色大氅如幕招展。
手中兩枚鐵膽寒光鋥鋥,明暗交替。
盡顯睥睨之色。
林坤俯首之間,眸光流轉。
見嶽不群面色紫氣升騰,顯然已將真氣運轉極致,準備殊死一搏。
林坤心中卻還在思考剛才嶽不群所言。
這華山派當初竟如此悽慘,卻未被滅門。
想來是因為門派落址深山,有著天然地理優勢,一般的匪徒強盜自然是攻不進,也不願費那個力。
如此一對比,坤門坐落於福州城,卻是處境不利。
一旦自己壽終後。
若是哪天引來朝廷注意,只消調集精兵,便能圍剿一空。
就算與朝廷和平共處,一旦等到王朝更迭,兵荒馬亂下,坤門自然也就泯於歷史。
坤門自當千秋萬代,不可曇花一現。
可那些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