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甫過。
江湖之上一時風起雲湧。
諸大門派恰似萬流奔湧歸海,徑往嵩山而去。
丘仲南安排了五艘大船,自杭州啟程北上。
聽聞福州那邊,石鐵軍坐鎮總舵,林平之攜嶽靈珊等人也已出發。
二月初。
林坤等人行至洛陽。
五艘大船的桅杆皆懸著坤字大旗。
浩浩蕩蕩,橫江而行。
為首者乃三層高的樓船,底層百夫搖槳。
樓船之內,旋梯縱貫上下,直達船頂。
船頂列有桌椅,四周設有圍欄。
林坤斜倚太師椅,手中盤轉金膽,悠閒品茗賞景。
恰於此時,岸上忽傳來一聲粗沉喝道:
“船上可是坤門林門主?”
林坤側首望去,但見前方一手持月牙鏟、狀若鐵塔的肥胖高大和尚。
攜一秀麗尼姑立於岸邊眺望,似是久候多時。
那尼姑林坤自是認得,乃恆山派儀琳。
想來這和尚便是傳聞中的不戒和尚。
當下起身,拱手行禮道:
“正是林某,大師內功深湛,顯是江湖朋友,不如上船品茗一杯。”
不戒和尚咧嘴笑道:“甚好甚好。”
船中弟子聞得交談聲,即刻命船伕將船靠岸。
船距岸邊約五丈之時,便見不戒和尚拉著儀琳,縱身一躍。
雙腳於船壁輕點數下,穩穩落至船頂。
林坤伸手一引道:
“不知大師到訪,可是有要事相商。”
不戒和尚大大咧咧於林坤對面坐下,一雙銅鈴上下打量著林坤,甕聲甕氣道:
“一門之主,英姿颯爽,武功卓絕,俠義傳世。”
“琳兒,你倒是好眼光啊。”
見不戒和尚對林坤如此評說,儀琳羞紅了臉。
縮於其後,雙手捏衣角,低頭而立,默默無語。
不戒和尚回頭一瞧,朗聲笑道:
“你日思夜想,心心掛念之人就在眼前,怎的如今反倒忸怩作態,不發一言。”
“誰日思夜”儀琳的聲音仿若蚊蚋,吐出數語。
抬眸間,見林坤面色冷漠。
頓時心中一驚,忙道:
“林門主,您莫要聽我爹爹胡言。”
又念及雙方身份天壤之別,自己尚未行禮。
趕忙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朝林坤一拜道:
“我爹爹雖身入佛門,然諸般清規戒律一概不顧,故而法名喚作不戒。”
“他食肉飲酒,殺人斂財之事皆有所為,如此這般……這般……自是也會說謊。”
“噹噹不得真”
不戒和尚聞言一愣,詫異道:
“誒,你這小妮子怎的如此詆譭你爹爹。”
“吃肉飲酒,殺人斂財之事本為父所為,然而說謊……”
“你再這般說下去,我便走了。”儀琳急得幾欲落淚。
她本就心思細膩,在林坤跟前更是自卑敏感。
若林坤仍以好顏相待也就罷了。
可如今這般神色,再說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但見林坤一臉平靜的為二人斟茶道:
“林某觀儀琳師侄頗具慧根,自是不會似大師這般罔顧清規。”
不戒和尚亦是回過神來。
只是他素日臉皮甚厚,見林坤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卻也未太過介懷。
當下便沉聲道:
“林門主,你也莫要堵我的話。”
“小女麵皮嬌嫩,在下知曉,她實則早就傾心於你。”
“她隨她娘,生得極為貌美,只是性子靦腆了些。”
“林門主若是不嫌棄,納她為二房,嚐嚐尼姑滋味,豈不美哉。”
林坤聞聽此言,眉頭緊緊蹙起。
目光直直地盯著不戒和尚。
只見不戒和尚端著茶杯,輕輕吹著熱氣,當下沉喝道:
“大師滿口汙言穢語,連自己女兒都如此輕賤。”
“林某實在難以與大師相交,還請喝了這杯,下船去吧。”
儀琳見林坤發怒,珠淚滴懸,當下只想趕快逃離此處。
卻苦於輕功不濟,只能在原地暗自神傷。
對於不戒和尚而言,他為了女兒能夠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