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頭帶著我撥開人群,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各自的見聞,那場面就像炸了鍋的麻雀,嘰嘰喳喳個不停,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吵鬧得很。
趙鐵匠是個壯實的漢子,面板黝黑,肌肉賁張,梗著那粗短的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大聲嚷嚷:“怕個球!俺這就抄傢伙上山,管它是人是鬼,先揍一頓再說!”那聲音如同洪鐘,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孫秀才則是個瘦弱的書生模樣,身形單薄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他躲在周婆婆身後,只探出半個腦袋,哆哆嗦嗦地翻著本破書,那書的紙張都已經泛黃,邊角也有些破損,他邊翻邊唸叨:“不可魯莽,古籍記載,山精鬼怪需以特殊法門應對……”他的眼睛裡透著恐懼,嘴唇也有些微微顫抖。
我聽得頭皮發麻,這亂糟糟的場面,比殭屍那會兒還讓人心煩。謝老頭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粗糙而有力,彷彿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低聲道:“長生,你用望氣之法看看。”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塵土的氣息,我凝神望去。果然,村口那棵老槐樹上,纏繞著一股淡淡的灰氣,這灰氣陰冷潮溼,像是從陰暗的地洞裡冒出來的,帶著一絲古怪的腥味,那腥味就像是腐爛的魚和潮溼的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和之前殭屍身上的屍氣截然不同。我心中一凜,這股氣息,莫非就是山精的妖氣?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湧上心頭,我感覺自己比這些只會瞎猜的村民更接近真相,一種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將觀察到的情況告訴謝老頭,他捋了捋鬍鬚,那鬍鬚又長又白,像是冬日裡掛在屋簷下的冰稜,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來,你的猜測沒錯,這山裡的東西,非同尋常。”就在這時,吳大叔扛著獵槍擠了進來,他身材魁梧,腳步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把地面踩出個坑來,粗聲粗氣地說:“俺看就是野狼下山了,前幾天俺在山上就聽到狼嚎,那聲音在山谷裡迴盪,聽得人心裡直發毛,這回肯定是餓極了,下山來覓食!”他說著就要招呼人上山打獵。
鄭貨郎則是個精瘦的男子,眼睛滴溜溜地轉,陰陽怪氣地笑道:“吳大叔,你確定是狼?該不會是有人故意搗亂,想把責任推到外村人頭上吧?”吳大叔一聽就火了,臉漲得通紅,就像熟透了的柿子,大聲吼道:“鄭貨郎,你小子說什麼屁話!俺是那種人嗎?”兩人吵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肯退讓,周圍的人想勸又不知道從何勸起。
我連忙上前勸阻,可他們根本聽不進去,一個勁兒地互相指責,那唾沫星子都差點飛到對方臉上了。謝老頭站在一旁,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讓人捉摸不透,彷彿能看穿一切表象,直達事情的本質。突然,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的手指緊緊扣住我的手臂,很是有力,低聲道:“長生,有人來了……”謝老頭拽著我退到人群邊緣,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邋遢道袍的傢伙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那道袍原本應該是藍色的,現在卻灰撲撲的,上面還沾著一些不明的汙漬,像是很久都沒有清洗過了。他手裡搖著招魂幡,那招魂幡的幡布也是破破爛爛的,上面畫著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隨著他的走動,招魂幡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像是風中的殘燭在掙扎。這人尖嘴猴腮,兩頰凹陷,眼睛賊溜溜地轉,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物。“陳半仙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那人身上。
陳半仙?我心裡冷笑,就這模樣,還半仙?怕不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吧!只見他搖著招魂幡,裝模作樣地圍著老槐樹轉了幾圈,嘴裡唸唸有詞,那聲音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就像是蚊子嗡嗡叫一樣。最後,他猛地一跺腳,揚起一片塵土,指著老槐樹,高聲說道:“此樹妖氣沖天,必有精怪作祟!需做法驅邪,方能保村子平安!”我差點沒笑出聲來,這神棍還真是會裝腔作勢。吳大叔和鄭貨郎也停止了爭吵,狐疑地看著陳半仙。謝老頭則一言不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那冷光就像冬日裡的一絲寒風,冰冷而刺骨。
吳大叔信以為真,連忙上前問道:“陳半仙,那該如何是好?”陳半仙故作高深地捋了捋鬍鬚,那動作緩慢而刻意,說道:“需備上三牲五畜,香燭紙錢,再由我做法七七四十九天,方能驅除妖邪。”我心裡暗罵,這神棍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那三牲五畜可不是小數目,對於這個小村子來說,簡直是一筆鉅款。
這時,我的心頭突然湧起一陣異樣的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不遠處傳來,像一根細針刺進了我的面板。我下意識地循著氣息望去,發現那氣息來自馮木匠家的方向。那股氣息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