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一問，方若青也放下了筷子，隔著水汽期待滿滿望著明鐵鉤，渴望從他嘴中聽到民安王的真實想法。

早在最初幾年，接受北境軍間諜訓練時，明鐵鉤就已經對這些問題背得滾瓜爛熟，當下撓著腦袋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我家大哥，真的對女王陛下很痴情，若是行軍打仗就不能常伴陛下左右，他覺得這樣的日子沒意思，便拒絕主動領兵攻伐他國，安心當他那不戰軍神。”

這個屬於民間流傳已廣的說法，在雲嵐和方若青看來，說了等於沒說，他們堅信還有很深層次的緣由，雲嵐不依不撓問道。

“民安王這等英雄男兒，若是真如傳言那般好色，九州之大何愁沒有絕色佳人相伴？”

“且不說閔胥國的雪練公主，南詔國的水月聖女，漠北國的蛇姬舞娘這些‘九州四豔’，還有許多女兒家，都是九州上出了名的絕色美人，以民安王這般雄韜偉略，得到這些絕色佳人的青睞一點都不難，為何會沉迷於一個黃……黃……”

雲嵐臉色一紅，吞吞吐吐沒太好意思把後面那話說完整。

明鐵鉤當然明白，雲嵐想說柳如天是九州出了名的黃毛怪女，在九州人看來容貌連尋常女子都不如，按照明安這番滔天本事，攻伐他國征戰天下，把九州各地的絕色美人都收入囊中，才符合九州主流的價值觀。

明鐵鉤沉吟片刻，擺擺手示意兩人靠得更近些。

雲嵐和方若青湊近了身子，滿臉八卦神情期待明鐵鉤揭曉答案。

“我家大哥是仙家審美，我等也想不明白。在他眼裡，看九州尋常的美人淡而無味，但看到我們女王陛下那頭金髮藍瞳和八尺身材，卻是痴迷得不行，就想一輩子陪她身邊耳鬢廝磨。”

兩人露出古怪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相信，“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雲嵐和方若青坐回座位，乾了杯悶酒，對這個答案顯得有些失望。

“不過……”明鐵鉤話鋒一轉，瞬間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不過什麼？”

“我哥念過一首詩，或許是他心中真實想法。”

“什麼詩？”

“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無拘無束無礙。青史幾番春夢，黃泉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

兩人一聽就明白了明安的心思，尤其是那句“青史幾番春夢，黃泉多少奇才”，讓雲嵐一陣感嘆連連。

“也是，九州九聖勞苦終生，到頭來也不過一抔黃土，哪有現在的民安王這般逍遙快活？”

明鐵鉤深深點頭，偷偷爆了個猛料，“你說得沒錯，我有次瞧見我大哥喝醉了酒揚天亂罵，他說‘什麼狗屁九州九聖，到頭來塵歸塵土歸土，名頭有什麼鳥用？那兵聖窮其一生興兵攻伐，結果到頭來妻離子散什麼也沒得到，便黯然消失在歷史的長河，我明安才不會做這麼蠢的事！’”

“他舉著酒杯對月哈哈狂笑，‘有酒有肉，有妻兒有金銀，大把票子花著，每天睡到自然醒，才是老子這輩子最想幹的事！打仗，打個屁的仗！腦子有坑的人才想打仗！老子快活過完這輩子就好，九州百姓的死活與我何干！’”

這下子，雲嵐和方若青算是看透了明安的真面目，內心深處難免有些落寞失望。

“你呢？”方若青醉意上頭託著腮，隔著雲霧莫名覺得明鐵鉤長得很俊秀，瞧著賞心悅目，讓人看了還想看，柔糯的聲音開口，“你這般年輕，武功和才智也是不凡，難道也是和你哥一樣的想法麼？”

明鐵鉤撓撓頭，“我還是想幹一番事業的，我哥說他支援我的想法，若是有一天我想離開王府去其他地方，他不會攔我，反而會鼓勵我出去打拼一番。”

雲嵐瞪大眼睛，完全難以置信，“他真這麼說？”

“嗯。”

已經擺爛到肯把自己培養的義弟都送出去，雲嵐只覺得這民安王躺得也太平，徹底沒救了，忍不住嘀咕，“看來指望不上了……”

明鐵鉤一直注意著雲嵐的語氣變化，聽到他嘀咕，覺得時機成熟，嘆了口氣補了一句，“不過我大哥，心頭有顆刺，讓他沒法活得這般逍遙。”

“什麼刺？”雲嵐支起身子坐正幾分，語氣中顯得有些急促。

明鐵鉤緩緩丟擲了早已設好的魚餌。

“我大哥，是很喜歡他那沒過門的小妾琴婉音，迫於那北境霸主的淫威，不得已將小妾送給了他換取和平，喝醉了便對月輕聲呼喚琴婉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