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水手一聽,眼睛一瞪面面相覷,大副臉皮抽動兩下震驚說道,“姑娘,你莫說笑了!這麼搖晃的船體你還爬桅杆,不爬摔斷腿嫁不出去麼?”
琴婉音惡狠狠朝大副一瞪啐道,“本姑娘要你多嘴!若是再嘰嘰歪歪耽擱,讓我們這幫姑娘家有所傷亡,等王爺到了有你好受的!”
大副脖子一縮,無奈推開擺手,示意一旁的水手漢子將繩子遞過去。
琴婉音將繩子往腰間纏緊,深吸一口氣暗運靈力,提著繩子往上一躍,輕巧攀在桅杆之上,不一會兒就攀到第一根下橫桁,並不算太過費力。
站在第一道橫桁上,再想繼續上攀,琴婉音身子隨著船體搖晃越來越大,才知道那些水手為什麼會摔下來摔斷腿。
下方橫桁搖動幅度比較小,還能勉強攀爬,桅杆再往上,越高擺動幅度越大,最後遭不住徑直摔下來,確實兇險至極。
琴婉音心裡有些害怕,低頭看了眼下方水手和大副,眾人臉上擺出一副戲謔看笑話的神情,似乎在說,“我們一幫海上混飯吃的爺們兒都搞不定,你一個姑娘家就能搞定?”
被這目光一激,琴婉音心中那些畏懼一掃而空,一咬牙將手中利簪插著繩子往桅杆上猛地一釘。
“男子辦不到的事,難道我們女子就一定辦不到不成!”
釘進簪子後,搖晃的桅杆稍微有個借力點,琴婉音憑藉這簪子提供的微弱借力,藉助輕體之法繼續上攀。
巧音坊本就擅長輕功和暗器,琴婉音這次潛入北境,就是想刺殺陽沐洲,幫明安解決心頭大患,出行前在懷裡備了不少好東西,簪子飛刀匕首應有盡有。
如今把這些五花八門暗器一齊用上,按照明安以前提過的“攀巖釘”法子,按個釘入桅杆借力,竟在這劇烈搖晃的桅杆上,緩緩上爬,攀出一條驚險到極致的上升之路來。
爬到離掛主帆的桅杆還有一段距離,琴婉音抱住桅杆,腳踩兩根插入桅杆的匕首,袖中猛地射出一根連著絲線的飛刃,往那主帆繩子纏成一團處猛地一提一帶,那飛刃如同活了一般凌空起舞,將纏在一起的繩子切斷,主帆順利張開。
霎時間,船上一陣驚訝歡呼,沒人能料到琴婉音區區一個弱女子,竟能幹成這麼驚險的事情,原本還對她很有意見的眾水手,無不發出真心喝彩。
桅杆上的琴婉音焦急吶喊一聲“快起錨!”眾水手這才意識到還沒脫離危險,趕緊按照琴婉音的吩咐,起錨揚帆,拼了老命往那燈光指示的方向趕。
三艘帆船為了共同抵抗九龍吸水,已經被鐵索連成一團,可是目前只有一艘順利揚起主帆帶動船隊前行,一拖三的跑法還是稍慢了些。
後面的兩艘各自只有一張副帆開啟吃風,主帆似乎也因為一些故障,卡在桅杆頂上沒法放下來。
抱在桅杆上盤算了一下龍吸水的靠近速度,琴婉音察覺到以目前的航速根本無法支援船隊脫離險境,反而因為開了帆,引起船體更加劇烈的搖晃。
眺向遠處那忽明忽暗,不斷髮送“堅持住”的燈火,琴婉音眼神忽然釋然。
迎著劇烈搖晃的桅杆,緩緩鬆開手,隨著身子下落,琴婉音用她那天籟一般的嗓音,悠揚婉轉開唱。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也不負卿。”
身子即將墜落的一瞬間,琴婉音眼中猛地一睜,散出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一聲嬌叱響徹夜空。
“凌波飛燕訣!全開!”
琴婉音周身爆發出一股金色靈氣,雙袖之中的絲線飛刃猛地一提一拉,射向了桅杆上插著的暗器。
藉著暗器一拔之力,琴婉音在空中一陣騰挪,如同鷂子翻身那般猛然消去下墜之勢,如靈活的燕子般在高空起飛。
“反省凡心損梵行,從來如此莫聰明。”
或許是想克服心中生死恐懼,也或是單純想唱歌,在九龍吸水的劇烈波動海面上,巨大桅杆風帆之間,伴隨著手中不斷射出收回的兩段絲線飛刃,琴婉音恰若一名空中舞蹈家,如仙子,如飛燕,時上時下,騰挪起舞不休。
她手上那兩根細細的絲線飛刃,承載了她生命全部之重,在“凌波飛燕訣”的精確操控下,利刃運轉如風,接連切開主桅杆和副桅杆高空緊纏的繩子,順著三艘鐵索連船,一路飛身騰挪斬切過去。
伴隨著月下曼妙不可方物的騰空斬切,琴婉音歌聲越唱越高昂,手中飛刃也越舞越快。
“既生苦難我西行,何生紅顏你傾城。如何抹去你身影,如同忘卻我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