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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真菌在一旁聽著蕈的毒蠅傘和不明生命體的對話。
&esp;&esp;一股違和感油然而生。大家心照不宣。那個不明生命體越看越像人類,卻擁有真菌基因,但比這更深處,紮根至心臟甚至靈魂的地方,含有高比例的蕈類基因。
&esp;&esp;第一次見到這種生物。牠們甚至無法輕易與之建立交流??尚未與「繭」分離之前的連結若有似無,牠們才因而得以探知對方的屬性。甦醒以後那種連結就斷了??或許主導權不在牠們,這是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esp;&esp;要怎麼稱呼你?牠們要毒蠅傘詢問。
&esp;&esp;「??罌粟。」
&esp;&esp;就連名稱都是毒物。
&esp;&esp;有名字的話,幾乎就確定生命體是以人類為基底的蕈類基因變異體。
&esp;&esp;真菌沒有各自的姓名。雖然有品種之分,但整體就稱作真菌。菌絲網路交錯複雜,其實牠們自己有時也會搞錯說話的物件,甚至一時忘記自身品種,令地下網路變成一個無你我之分,幾乎毫無秘密和隱私的情報網。
&esp;&esp;百聞不如一見,真菌與蕈雖說只是推測,討論過世上可能存在如罌粟這種混了人類基因的變異體,但從未見過,亦沒有證據這種基因變異真實存在。
&esp;&esp;『就算存在也很弱吧?人類非常脆弱。』也很短命。
&esp;&esp;『同意,不知為何開始同情起與人類基因融合的真菌或蕈??』
&esp;&esp;『或許根本沒有那麼倒楣的同類,這話題太天馬行空了。』
&esp;&esp;真菌之間的交流原本就又臭又長又囉嗦??有時身為蕈的毒蠅傘會跟蕈類同伴在菌絲網路之外稍作抱怨。
&esp;&esp;無論有沒有與人類基因融合的同類,無論牠是否脆弱或令人同情,生在被稱為亡者山谷的此處,牠們根本無從得知??
&esp;&esp;只是空想罷了。
&esp;&esp;而那個空想此刻就站在眼前。
&esp;&esp;是人類男性。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不似隔壁好運市那個年齡相仿的松鼠少女那般浮躁且充滿生命力,少年的情緒壓抑低迷卻散發出厚重強烈的生存意志。
&esp;&esp;真菌們與毒蠅傘一時陷入沉默。
&esp;&esp;下一刻,少年撿來一顆被菌絲包覆的尖銳石頭,毫不猶豫地刺破「繭」的腹部。俐落撕裂因真菌入侵,變得薄脆的腹膜。
&esp;&esp;啊?
&esp;&esp;真菌與紅傘傘怔忪之間,名為罌粟的少年面不改色,伸手從腹膜破孔拉出一件被血和胃液浸溼,樣貌悽慘的人類上衣。然後是下著和鞋襪。
&esp;&esp;指甲變得那麼尖有辦法穿襪子嗎??渾身沾滿穢物的少年兀自喃喃自語。
&esp;&esp;毒蠅傘和真菌都思緒停擺。雖說當今生態裡,真菌本質上是最讓生物恐懼的,但畢竟算是慢慢侵蝕那一派。
&esp;&esp;在搖滾區看喪命的生物乾屍被開膛剖肚,對牠們來說還是太刺激了點。
&esp;&esp;「請問,這裡有河嗎?」少年轉頭詢問。
&esp;&esp;毒蠅傘此時才回過神。
&esp;&esp;「河??有??有啊,人家帶你去吧!」
&esp;&esp;一開始到底是誰說與人類基因融合的蕈和真菌很脆弱、很短命?
&esp;&esp;根本超級恐怖的啊!
&esp;&esp;真菌們有股被啪啪打臉的錯覺??要是牠們有臉。
&esp;&esp;少年跟著紅傘傘,經過填滿山谷的巨樹之間。雲霧時而從頭頂篩落的光線中滑過,時而在低矮的枝椏停滯。樹枝上與樹洞之中,時不時會看到如同泰坦變色龍那樣,以生物屍首為肥料生長的各色線蟲草。再低一點的枯葉間,線蟲草破土而出。型態與顏色皆不相同,幾乎成為另類的叢林景觀。
&esp;&esp;那些蟲草成熟以後,便會擴散出孢子,將經過此處的動物、鳥禽、昆蟲??等生物永遠的滯留於此。這也是打從罌粟甦醒之前,環境便靜謐得令人不安的原因。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