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峰邊的百步雲梯陡峭得厲害,可攀爬在其上的遊人們面上卻混不見丁點厭煩——她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幾時上的山,看模樣或許也就是五更前後。
有膽小些的,眼中分明還掛著壓不去的恐懼,腳下卻還堅定不移地向上走著。
她看到他們明明已發軟發顫了的腿腳,會在踏及到下一級石階的那個瞬間重新變得堅定,她從沒見到過這樣新奇的事,於是便也跟著踏上了那條狀似能直入雲霄的高聳石梯。
山間的秋風噝噝作涼,打在石壁上微有異響。
一向乘慣了飛劍的蘇長泠自然不會如常人那般畏高,可當平素只御劍俯瞰過這條山路的她,真真切切攀爬上這被無數人稱為“天梯”的石階,當她伸手觸到那比她高了不知凡幾的危崖峭壁——
她才忽然發現,自己竟是這般渺小。
跟這一整座山來比,她小得似乎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種感覺,跟她平日踩在劍上,自高處向下看時完全不一樣。
那時她只知道黃山的佔地頗為遼闊,但好像又沒有歷代文人騷客們寫在詩裡的那樣大、那樣險。
而現在……
她只覺所有人都只不過是這莽莽紅塵中的一粒粟米。
就像她手上沾染著的這點沙礫。
少了它們,山崖並不會有什麼改變。
但山又偏生是無數砂石堆疊而成的。
……人間也是。
她們彷彿不該因著部分人的苦難,而直接否認掉整個紅塵。
蘇長泠的迷糊著的腦子裡隱約生出幾分新的感受,正當她想靜下心來仔細咂摸咂摸那感受到底是些什麼,卻忽的被人輕輕拍了下手臂。
“姑娘,嗯(你)要喝點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