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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樂陣

僕解開纜繩,把小舟撐到河心,張起布帆。

龍晏這才發現,沿著河道清風正急,順風順水,那小舟如箭般向下遊駛去,而那下游,卻是在山體深處。

見眾人精力都投入到了行進上,琴僕微微斜了下身子。

沈馳音立馬一柄短刀抵著琴僕的肩頭道:“我勸你別想歪門邪道,這舟要是翻了,第一個見閻王的就是你!”

明月白她一眼,似乎很嫌棄她就會這麼直白地放狠話,手上卻已運功使力。

龍晏雖不懂武功,卻也看出來,一旦琴僕有異動,明月就會直接在他動作之前先把其穴道點了。

這倆不省油的燈!

這哼哈二將倒叫人省心!

小舟急行,不多時就到了一個天然的巨石平臺前,琴僕示意大家下船,然後將小舟又推進了石下晦暗之中,隱藏得毫無蹤影。

龍晏看著這波操作,竟然看得呆了。

沈馳音不耐煩地拉他一把,龍晏這才注意到:琴僕已經搬動推動機關,降下了滑輪鏈鎖。

明月暗暗記下機關的位置和推動的手法,不動聲色地跟著進入罐籠。

除了機械轉動及升起的聲音,地下的這個空間極其寂靜。

升至一段高度,眾人在琴僕的引導下登上一個極窄的平臺,那空罐籠又接著向上升。

只見琴僕在巖壁上漸次拍動五下,音高長短均不相同,石縫裡另一個罐籠自動滑出。眾人一次登上,行至一段高度,又是如此一番操作。

明月、沈馳音、龍晏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尤其是明月,努力記憶琴僕的一舉一動。

章無象道:“此為水尺律的清長音。”

龍晏等人恍然大悟,但因為不通音律,仍感覺實難記憶。

最後一個罐籠連著一個灑滿陽光的大石臺。

時序雖為初冬,但是這石臺由於向陽開闊,反而象已進入了春天。崖間一株花樹尚在花期,微風過處,花瓣輕輕飄落,偶爾山鳥穿行翻飛,青山碧林,更顯空寂。

龍晏道:“唉,這和尚倒會享受!”

明月遠目眺望,忽然發現這個平臺側方的山崖,自己與沈馳音昨晚來過。夜色之下,沒有發現這裡,原來這才是正對章二先生木窗的位置。

明、沈二人略一對望,倒是都發現了這個 “巧合”。

明月看向章無象,章無象也發現了這個位置的秘密,微微一點頭。

忽然,一道琴聲呼嘯而至,似是戰歌,開始微弱、隱忍、渺小,幾個旋律過後,就幾乎完全是以強音演奏,激烈恢弘,似帶著凌駕於萬物的睥睨感。

琴僕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

章無象等人竭力穩住心神,琴音卻如水過石隙,無孔不入。

再看貝、明、沈三人,皆忍得辛苦,覺感頭疼欲裂,全身的感覺知覺都轉化為痛覺,卻又思維一片混亂,手腳倉促麻木無以應對。

龍晏暗叫不好。這曲子是專門害人的!聞者越是沒內功的越是不受影響,越是有內功的越是心神大亂。這還沒正面對上,就要折損三元戰將?

再看章無象,他本就有頭疼痼疾,此時更是頭疼欲裂,似是五內俱焚,好像有一個個巨雷在他頭頂炸裂,視線竟然開始遊離。

龍晏大叫:“悲則氣消,驚則氣亂,恐則氣下,怒則氣上,思則氣結,喜則氣緩。想想自己高興的事兒!實在不行,就唸阿彌陀佛!”

其他人似乎根本聽不到他的話,各自止不住地痙攣。

龍晏咬咬牙關,一橫心取出自己的銀針,以最快的速度針刺四人的百會、四神叢、風池、頭尾、太陽穴,又行功運氣指端,輕點四人中渚、聽宮和少陽經。

不一會兒,琴聲漸漸低沉,彈琴的人似乎需要忍耐巨大的傷害,琴音無助迷茫,讓人黯然憂傷。

緩緩地,四人鎮定下來。龍晏取回銀針,把四人一一扶起。

明月、沈馳音上前拉起尚且腿軟的琴僕,龍晏和貝二爺扶著章無象,一隊人循著琴聲拾階而上,進入了一個隱秘的石室。

石室的小窗前,一個白髮白衣的琴師面窗端坐古琴之前,猶自彈奏著那首悲傷到已經僅存倔強的樂曲。

看來這個曲子太傷神了,他的嘴角掛著一道血痕。

“傷人一千,自損八百,這曲子著實缺德!”龍晏喃喃道。

聽到人聲,琴師慢慢轉頭,手卻仍舊彈著琴絃。

看到章無象,琴聲戛然而止。

“章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