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兵之前,雷文德斯侯還有一環工作,便是安撫水牛男爵的心。
那是在商量完將戰略重心移到北邊的軍議之後,又開的一場附屬軍議,專門處理的水牛男爵的問題。
彼時,軍帳中的牛油蠟燭在夜風中搖晃,將十二名貴族的身影投射在牛皮地圖上。
水牛男爵的手指重重按在聖喬安妮橋的標記上,鐵甲手套與橡木桌相撞發出悶響。
他的麾下擁有‘沙漠之狐’這一支強力的僱傭兵部隊,出兵攻佔聖喬安妮橋首先被想到的就是他。
但是,作為明明立下功勳,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而被軟禁起來。
水牛男爵當然心情不好。
他懷疑這些人是因為自己是背叛帝國而來的貴族,對自己不信任的打壓。
著實令人寒心,因此,他將僱傭軍的頭領也帶來向他們施壓。
\"上個月我的人燒了的敵人的糧隊,後來還擊敗了一支敵人的斥候,你們卻讓我計程車兵在馬廄裡數蝨子。\"
他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板,左眼那道貫穿臉頰的刀疤在火光下猙獰跳動。帳外傳來僱傭兵們擦拭彎刀的金屬聲,二十頭沙漠戰駝正在啃食帶刺的仙人掌。
金雀花伯爵的銀酒杯停在唇邊,酒液在杯沿盪出細紋。\"
傭兵就該待在傭兵該待的地方。\"
他繡著鳶尾花紋的絲綢袖口掠過鼻尖,彷彿要驅散某種不潔的氣息。
還聲若蚊蠅地輕蔑一句:\"更何況還是群南方蠻子.……\"
寒光乍現。
水牛男爵的彎刀釘入伯爵面前的桌案,刀柄上纏著的血色皮繩還在微微顫動。
十二把騎士劍同時出鞘,帳外傳來弩機上弦的咔嗒聲。
雷文德斯侯爵抬手按住腰間的獅鷲紋章佩劍,冷冷地看著眼前眾人。
\"我的彎刀砍下莫爾幹頭顱時,諸位還在用銀湯匙吃烤孔雀。\"
水牛男爵扯開皮甲領口,露出脖頸處猙獰的燒傷疤痕。
莫爾幹是皮爾斯伯爵麾下的大騎士,他曾經率軍在西塞西納郡跟王國軍大戰一場。
最後是水牛男爵率軍裝作帝國軍接近對方,然後偷襲得手,將其殺死。
當然,那場戰鬥也是充滿了危險,他也差點被殺死,不過好在勝利者是他。
正是他捨棄了貴族的榮譽,才讓王國軍的進攻如此勢如破竹。
所謂富貴險中求,自己經歷了風險,得不到富貴顯然是不公平的。
如此功勳卻被懷疑被軟禁,水牛男爵臉上的怒火真實可見。
軍帳突然被掀開,夜風裹挾著沙粒撲滅半數蠟燭。
二十名傭兵沉默地立在月光下,他們皮甲上還沾著猿歌要塞的焦油,腰間懸掛的鉤爪與吹箭筒在陰影中若隱若現。
最前排的獨眼巨漢肩頭蹲著只沙漠隼,利爪上纏著帶血的信筒。
雷文德斯侯爵的銀髮在殘存燭光中泛起冷輝。
他解下猩紅披風,露出內襯鎖子甲上密密麻麻的箭簇凹痕,這是三年前血戰斷齒峽谷的見證。
\"拿我的銀盃來。\"他對侍從說道,鑲嵌藍寶石的傳家酒杯在眾人注視中盛滿黑麥酒。
當侯爵鞠躬時,金雀花伯爵的佩劍噹啷落地。
當然,鞠躬的物件不是他,而是對面的水牛男爵。
作為雷文德斯侯的政敵,金雀花伯爵可從未迫使對方向自己鞠躬過。
自己夢寐以求多年的情景,竟然就這麼在眼前出現了。
可氣的是,男主角不是自己的!
銀盃被舉到與水牛男爵的刀疤齊平。
\"法爾尼亞的榮耀蒙塵時,是閣下的彎刀為其拭亮。\"
酒液在杯底映出侯爵的眼角,\"我以榮譽起誓,明日開始軍議首席顧問的座椅只屬於勇猛與智慧的雄鷹。\"
帳外傳來戰駝的嘶鳴,水牛男爵佈滿老繭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的古老銘文。
他突然將酒液潑向地圖,暗紅色的痕跡順著聖喬安妮河道蜿蜒而下。
\"我要三十桶鯨油,八百匹絲綢,還有……\"
他拔出釘在桌上的彎刀,刀尖指向金雀花伯爵蒼白的臉:\"這位大人旗下一百名十字弩手。\"
前兩項都是奢侈品,是水牛男爵要求的補償。
一百名弩手,則是純粹報復剛才對方對自己態度不好。
連雷文德斯侯為了大局,都做出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