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薨逝,瞞而不喪,但連續多日不見聖上,更不見太子,朝中有心之人便嗅到了契機,各方勢力逐漸躍躍欲試,安陽城表面上風平浪靜,背地裡早已暗流湧動。
這日,楊瑾於府內批閱奏摺,收到宮中傳出的聖旨,讓他全權代表當今聖上派遣使臣攜和親國書前往武國。楊瑾震驚,起身接旨,老淚縱橫,他明白此刻聖上多半已經薨逝,這和親國書便是訊號,而他則要幫陛下完成所交代的後事。
楊瑾謹遵聖旨,當即命禮部挑選合適之人作為唐朝使臣,攜國書即刻啟程前往武國。很快,便召齊使臣隊伍,一行十七人,有三位禮部官員,其餘皆為隨行護送官兵,出得安陽城,直奔兩國邊境。
楊瑾立在城門口,送使團出城,滿目悲涼,他深知此刻正是京朝危急存亡之初,若是兩位皇子還遲遲不能康健醒來,很快京朝將會迎來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時,到時天下無主再遇外患,盛世京朝有可能頃刻之間便化為虛影,想到此處,楊瑾劃過一行清淚,而後顫顫巍巍地坐上轎子,招呼下人抬他入宮,他要去探望兩位皇子。
就在楊瑾離開城門之後,從一側城牆角落裡走出一位身穿墨綠流仙裙的曼妙女子,正是紫蘇。那日,她自青雲山上下來,時刻關心李景奕的情況,她幾番潛入宮中探尋,奈何宮中宮殿眾多不易尋找,而且禁軍守衛森嚴,每次都險些被人發現,於是紫蘇只得另尋他法。今日於城中遇見當朝宰相楊瑾的轎子,便一路尾隨至此,方才紫蘇更是聽聞楊瑾差人抬他入宮,便心生一計,她想隨楊瑾混入宮中碰碰運氣。
於是紫蘇先是快速返回二皇子府上,換了一身行頭,再加以易容,竟完全變成一副隨從丫鬟的模樣。按照宮中形制,楊瑾身為當朝宰相,再加上本身年事已高,是准許隨身伺候丫鬟隨行的,這便讓紫蘇鑽了空子。紫蘇先是憑藉輕功趕上楊瑾,而後藉著大街之上人流嘈雜擊暈了隨轎一側的丫鬟,將她推入人群,自己則頂替隨轎前行。
行至宮門,楊瑾下轎,紫蘇上前攙扶。
“今日不是玲兒伺候嗎,你是何人啊?”,楊瑾倒是眼明心細,只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面生可疑,便厲聲問道。
而紫蘇卻絲毫不慌,淺淺笑著,攙扶著楊瑾右臂開口說道:“大人,玲兒姐姐剛剛身子不適,差人把我喚來伺候您了。”
“哦,也罷,也罷,走吧,隨我進宮看看兩位皇子。”,楊瑾隨口說著,扭過頭,眼中卻閃過一絲殺意。
二人緩步走過宮門甬道,兩側侍衛皆跪地參拜。直到透過承天門,行至宮內大道,周遭盡是禁軍,手持長戟整齊排列,紫蘇默默低著頭纏著楊瑾前行,突然楊瑾站住不動,抬手一甩衣袖掙脫開紫蘇攙扶著的雙手,站直了身子,一臉陰沉目光凌厲地盯著紫蘇,正色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紫蘇被楊瑾瞬間的變化震驚到還未有任何反應,內心慌張地楞在原地,就在此間隙,周遭禁軍察覺異常,幾人已經手持長戟向二人走來,其中一名領頭的禁軍侍衛開口問道:“揚大人,可有何事?”,楊瑾依舊死死地盯著紫蘇,一擺手未曾言語竟讓幾人紛紛低頭拱手又退回原位。
“說吧。”,楊瑾沒有多餘的言辭,但語氣強硬氣勢凌人,盡顯威嚴,讓人無法抗拒。紫蘇緩過神來,慌忙低下頭輕聲細語道:“大人,玲兒無事,只是……”,還未等紫蘇說完,便被楊瑾打斷,“最後一次機會,你知道要說什麼!”,聽聞此言,紫蘇柳眉緊皺,沉默片刻之後,雙膝跪地,緩緩道來,“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小女本是二皇子的侍女,只是過於擔心殿下的暗衛,才冒死假扮大人的丫鬟,想隨您入宮見一見殿下,還望大人海涵……”,紫蘇一邊說著竟雙肩微顫,啜泣起來。
楊瑾嘆息著伸手輕拍紫蘇肩頭,示意她站起身來,而後伸手任由紫蘇繼續攙扶著向宮內走去。“我知道你沒有說出全部,但感念你有一絲真情,尚可留你一命。”,楊瑾不像方才那般生冷嚴厲地說著,可紫蘇卻淚眼婆娑地看向楊瑾,桃唇微張哽咽著說道:“謝大人不殺之恩,可是大人,小女還有幾分醫術,有可能救我家殿下一命!”,楊瑾聽聞並未如何激動,只是再次駐足審視著紫蘇,說道:“滿朝太醫都束手無策,所以此刻,能救二皇子的絕不是醫術!”,稍作停頓,楊瑾繼續說道:“但我可以讓你一試,只要你們殿下能夠醒來,那這天……”,楊瑾並未再說下去,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便與紫蘇繼續走去。
不論此女子前來是為救人也好,殺人也罷,亦或者是為宮外有心之人探查宮中虛實,但她剛剛哭訴著說能救二皇子,楊瑾也便想讓她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