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陸景雲表明身份的第二日,便將當年惡奴變賣家產的數萬兩銀票交給了李嬤嬤手中,否則這會兒的寧修言是絕不敢僅憑區區兩千兩,就膽大包天地領著莫昶業等人踏入這雲雨樓的門檻!
望著眼前那頗為風雅的門楣,寧修言不由得好奇出聲:“這便是傳說中的雲雨樓?怎的半點不似青樓模樣,反倒是與李紫涵的竹文軒頗有幾分神似呢!”
然而,話一出口,他便覺出了幾分不妥,這豈不是在無形中將李紫涵的竹文軒與雲雨樓相提並論,暗含貶低之意?
他連忙搖了搖頭,將腦海中荒謬至極的想法給徹底驅逐出境,這才定睛站在雲雨樓的門前,細細品味起今日懸掛於此的對聯來。
“萬丈紅塵,誰憐失足之人?”
寧修言輕聲吟誦,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這上聯,倒是頗有幾分耐人尋味的意境呢!有意思啊!”
池元平面帶慍色,一副憤憤然的模樣抱怨道:“看吧,我就說這雲雨樓分明是在故意刁難人嘛!”
寧修言倒是有著不同的見解。
古往今來,又有哪個女子願意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說到底,不過是命運弄人,身不由己罷了!
更何況,在那封建禮教森嚴的時代對女性的壓迫確實太過苛刻,抑制了其思想的自由,淪為了被陳規陋習操控的牽線木偶。
正因如此,無數女子或遭人拐賣,或迫於生計,無奈之下只能踏入那煙花之地,以色藝為生,為自己謀求一條生路!
“哪裡是在故意刁難人,分明是這樓中的主人心懷慈悲,想要為這些可憐的姑娘尋個良緣罷了!此上聯字字句句,皆在訴說著她們身世的多舛,即便是淪為風塵女子,也絕非其本意,本侯估摸著,樓主定是希望這些姑娘都能遇上心善之人,願意為她們贖身,讓她們得以脫離苦海,重獲新生!”
莫昶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侯爺咱們還進去嗎?”
“進,當然進去了,本侯頭一回見著青樓掛出如此上聯的,怎能不進去一觀?”
“可侯爺這下聯您能對得上嗎?”
“怎麼就對不上?小瞧本侯?你且聽好了,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且看本侯對他個千古名對!”
恰在此時,一名身姿窈窕,嬌顏含春的婢女輕扭著腰肢上前,微微一禮,語氣極為酥軟地衝著寧修言等人開口:“奴婢見過幾位大人,諸位可是頭一回來咱們雲雨樓?”
別說莫昶業來,便是寧修言對眼前這位僅是婢女的少女都不禁心生驚豔之情。
少女面容清冷,彷彿冬日裡的一抹寒霜,然而舉手投足間,卻流露出一種渾然天成的嫵媚,猶如春水初生,媚而不妖。
她胸前初具規模的曲線,更是猶如初夏荷塘中輕輕搖曳的荷葉,雖未完全綻放,卻已透出無盡的生機與誘惑
眾人在門口險些失態,連忙收斂心神,恢復了幾分從容。
寧修言朝著少女微微一笑,拱手道:“姑娘請放心,我等雖是初來乍到,但京都雲雨樓的大名早已是聞名遐邇,這樓中的規矩,我等自然也略知一二。煩請姑娘取來紙筆,供在下一用。”
少女微微頷首,隨即便將門後早已準備好的文房四寶遞了過來。
接過毛筆的那一刻,寧修言輕蘸手邊硯臺中的墨汁。
剎那間,他的眼神變得極為犀利,手中毛筆龍飛鳳舞,猶如書法大家揮毫潑墨般的氣勢在另一邊的空白處留下了一行歪七扭八的墨寶。
完筆之後,寧修言審視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似乎對自己的“墨寶”頗為滿意。
隨即,他一個轉身,毫不遲疑地將毛筆向後瀟灑一擲,朗聲道:“走,隨本侯入內!”
“啊?哦!”莫昶業及隨行十餘人這才恍過神來,連忙整理衣襟,個個挺胸抬頭,步伐堅定地邁向雲雨樓的大門!
他們雖說都是粗人,斗大的字不識半籮筐,但對於寧修言,他們可是極為信任的。
自己對不出來,難不成侯爺還對不出?
望著寧修言步伐穩健、自信滿滿地步入樓中,那少女一時竟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慌忙間微微側轉螓首,目光緊緊鎖定在寧修言揮毫而就的那副下聯之上!
下意識地默唸出聲:“百年風月,盡是他人之妻!”
猛然間,婢女心中一悸,急忙加快腳步,小跑著跟在寧修言身後,嬌聲呼喚:“哎,哎,客官,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