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這句話實在是太過於理所當然了，就差質問“難道你不會？”

&esp;&esp;劉琨終究沒好意思繼續追問，只得拱手致謝離去。

&esp;&esp;他回到寢殿後，一面批閱奏摺處理政務，一面依舊在心底胡亂琢磨。

&esp;&esp;不久前，劉琨考慮到崔悅作風穩健，深思謹行，兼之又熟悉趙國政權文武百僚，委派他輔助張賓，處理眾多滅趙後的過渡事項，還給了他擁有出入禁宮，便宜行事的許可權。

&esp;&esp;此夜，崔悅抱著一疊文書，進宮來見劉琨。

&esp;&esp;他行走在滿地清淨如雪的月華間，溫柔的涼月若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籠於少年單薄纖細的肩頭，搖碎流光，盈盈欲墜。

&esp;&esp;“舅舅”，崔悅垂著首，纖細的脖頸彎出一抹脆弱幽美的弧度，小聲說，“我給你帶了紅豆糕。”

&esp;&esp;劉琨目光從公文上移開，有些驚訝地接過來，發現居然還是溫熱的，吃起來也香甜軟糯，就是賣相有點醜：“是你做的？”

&esp;&esp;一點緋紅染上了少年雪白的後頸，他聲音低低地說：“是。”

&esp;&esp;若放在以往，劉琨吃了也就吃了，但他忽然想起了衛青的指導，“要給予充分的關懷和肯定”。

&esp;&esp;於是當即就把崔悅拉過來，按著人坐下，一面笑意溫和地說：“多謝阿悅，我很喜歡。”

&esp;&esp;他抽出一張公案，凝眉細看，隨後仔細提筆修正了崔悅寫在上面的種種不妥當之處。

&esp;&esp;崔悅見他的字如流水行雲，矯矯不群，反觀自己的字卻是一塌糊塗，神色不禁一黯。

&esp;&esp;“阿悅已經做得很好了”，劉琨知道他年少喪父，而後又遠離祖地，飄零邊關，能有如今的學識殊為不易，“若換作旁人，未必能及你半分。”

&esp;&esp;便握著他的手，緩慢帶他寫了幾個字，聲音溫和地滲入夜風中，隨著燈花明滅：“這是衛瓘的《頓首州民帖》，阿悅喜歡嗎？”

&esp;&esp;崔悅重重點頭：“喜歡！”

&esp;&esp;劉琨詢問他的意見：“那以後就練這個？”

&esp;&esp;崔悅本想學鍾繇，而不是衛瓘，因為盧諶特別擅長書法，就是以鍾繇為宗，他處處都想壓對方一頭。

&esp;&esp;但此刻，劉琨轉瞬又想起衛青的指點，“首先，讓他知道他是我們全家最寵的崽。”

&esp;&esp;雖說衛青本意絕非如此，但劉琨還是認為自己t到了，當即輕笑著說：“阿悅是我捧在掌心的孩子，莫要妄自菲薄，雖然這本字帖難度頗高，但你時時勤練，定能完成。以後每晚入宮，我來教你。”

&esp;&esp;這話落在崔悅耳中，自動就變成了“我是舅舅最喜歡的外甥”。

&esp;&esp;縱然他再少年老成，也忍不住抿唇，綻放出一絲笑意，在心底劃去了本來的那個想法：“我聽舅舅的，就練衛瓘。”

&esp;&esp;這一晚出宮，他走路都是帶風的，就算是迎面撞見了盧諶，居然是破天荒心平氣和地打了個招呼：“你好。”